嗓子有些干啞,他抬手給自己倒了半杯香檳,眼角的余光留意到那一件件黑色的斗篷都有些不安和瘋狂的預兆。
湯普森詫異道:“請等一下,伯利克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也沒有受到欺騙的話,昨晚的費爾南先生、還有今天的珍妮弗,他們都是活著的。”
“眼睛是會騙人的,湯普森列車長。”
黎漸川笑了笑。
他隱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五號玩家壓在燭光陰影中的身軀:“繼續按照時間線來算的話,擊殺喊話和洛文的陷阱布置在昨夜晚餐開始前,而晚餐后,我和洛文都離開了包廂,想要去找找看那名被殺的玩家究竟是誰,并且如果可能的話,也想看一看伍德被隔離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這個時間,2號包廂的門打開了,費爾南和勞倫告別,回到自己的包廂,珍妮弗打開包廂門迎接了她的丈夫。”
“這看起來沒什么問題。”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有一點讓我感到有些怪異。那就是從費爾南走出2號包廂到他回到3號包廂,從始至終,因為角度問題,我沒有看到勞倫的身影出現。我只聽到了勞倫的聲音,看到了2號包廂的門關上。”
“而如果列車長先生你真的關注過費爾南的話,應該會發現,他更喜歡稱呼自己的妻子為佩莉,而不是珍妮弗。”
“第一晚敲門事件發生時,費爾南就曾打開包廂門,那時候他對珍妮弗的稱呼就是佩莉。而在昨晚的九點后,返回3號包廂時,費爾南對妻子的稱呼卻是珍妮弗。”
“當然,這點稱呼上的誤差或許證明不了太多東西,只是為我的推測增添一點懷疑的成分。”
“所以這個時候,我還并沒有確認死亡的玩家是費爾南,殺死他的是勞倫先生。”
“直到今天白天,珍妮弗尖叫著沖出來,讓我們發現了費爾南的尸體——”
黎漸川微閉著眼,回憶著一幕幕細節,淡淡道,“珍妮弗說,她的丈夫昨晚還是好好的,親吻了她,安撫她入睡。她在昨晚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
“但殘忍的分尸,除了響動之外,還有一樣無法讓人忽略的東西。那就是氣味。極其刺鼻的血腥味,只要是感官正常的人就是無法忽略的。”
“更何況,珍妮弗是一位孕婦。她對氣味會比常人更敏感一些。”
“我承認今天的這位珍妮弗演技十分到位,很形象地飾演出了一位驚慌失措的妻子,并且言語間的誤導性并不明顯。但是,一位孕婦,在看到丈夫尸塊時卻沒有被那種殘忍血腥的場面和氣味刺激得驚厥嘔吐,是有些奇怪的。尤其是我發現,裝著費爾南尸體的箱子被打開后,尸塊有被翻動的痕跡。”
“而檢查箱子的開關附近,可以看到血跡的暈染,也就證明兇手之前是把箱子關上的,而血跡差不多干涸后打開箱子的人,就只有可能是發現尸體的珍妮弗了。”
“發現了丈夫的尸體,還翻動過,但珍妮弗的手上卻沒有血跡,也沒有面對這一堆尸塊嘔吐。這樣出奇的冷靜,實在和那副尖叫的人設不太相符。”
“而直到雙胞胎中的姐姐莉莉特出現在珍妮弗身邊,扶住她,她才后知后覺地干嘔起來。這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位真正的孕婦。”
黎漸川笑了笑:“我懷疑過珍妮弗可能是兇手,也懷疑過她或許并不是珍妮弗。但結合那些細節,我更偏向后一種。”
“而且莉莉特,似乎只在今天對珍妮弗比較關照。一個很不喜歡多管閑事的冷漠的少女,卻似乎和沒什么交情的珍妮弗有些特殊的默契和熟稔。而今天的珍妮弗似乎也有些依賴莉莉特。”
“懷疑都是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等到懷疑到達一定的數量,它或許就距離真相并不遙遠了。”
掛鐘的指針噠噠地行走著。
車廂頂上昏黃的燈光有些晃動。
列車長湯普森看了一眼腕表,揚了揚眉:“伯利克先生,你的意思是,無論是昨晚九點后的費爾南,還是今天白天的珍妮弗,都不是真正的他們,對嗎?”
“但盡管如此,我好像也無法理解,這與2號包廂的勞倫先生,還有4號包廂的兩位小姐存在什么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