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盯著的方向,正巧能看見小樓的后門,上面掛了鎖,不能以正常方式出入。
前邊街上,米鋪的掌柜伙計等人都跑了出去,直愣愣站著,嚇傻了般,滿頭大汗、一臉驚恐地望著小樓,手足無措。
四周閑雜人已走了個干凈,方才的熱鬧夜市頃刻就散了,只剩一片白茫茫街道,并沒有形跡可疑的身影露出馬腳。
黎漸川視線轉動,掃過來往的寥寥幾人,落在街道中央的兩具尸體上。
這兩具尸體都是男人。
一個仰躺在街邊,靠近公寓,是名渾身纏滿綾羅綢緞的中年人,腦門一個槍洞,紅白噴灑,將大半張臉都糊滿了。旁邊還有個下人癱在地上,經人提醒才兩股戰戰地爬起來,一陣狂奔,也不知是去家中送信還是報案。
燥熱的夜風送來一點混亂人聲,進了黎漸川耳朵,隱約能聽到個周字。
幾乎是下意識地,黎漸川就想起了寧永壽口中提到過的,上個月月末剛被砍了腦袋假死過的周二老爺。
同這位疑似周二老爺的中年人相距不遠,就是一個姿勢甚為扭曲猙獰的少年人。
這少年人干瘦得很,好似只有一把骨頭,這骨頭也被燒得焦黑,成了炭棒。剛墜樓時他應當還沒死,仍掙扎著向前爬了一小段,才頹然栽倒。在這少年手邊,還滾出一把槍,過于顯而易見地將槍殺與火災聯系了起來。
這可能是兩個案子,也可能是一個案子,但不論幾個,從玩家視角看,同一時間兩人被害,若是玩家兇案,那首先就得確定哪個才是玩家謀殺的人。
這分辨看似不算什么,但卻是關鍵。
忽然,一種即將被視線捕捉注視的感覺冒出心底,黎漸川瞬間警覺后退,掠過葡萄架,出現在另一邊墻頭。
借一片屋檐遮擋,他朝若有所感的方向謹慎望去,正看到王曼晴和寧永壽一同出現在了街對面西洋公寓的頂樓窗口,齊齊向下看著,好似都沒有投來目光的跡象。
這兩人在一塊,相談甚歡?
黎漸川有點想笑。
也不知道現在這個‘王曼晴’清不清楚寧永壽極可能是其他時間線的玩家,而寧永壽又是否恢復了作為玩家的記憶。
不過,不管清楚還是不清楚,恢復還是不恢復,這兩人都是不簡單。
很快,鎮上自發組織的救火隊到了,一輛輛水車,一桶桶水往這兒運,附近的人家也敞開門,從井里打水,幫忙救火。幸好今夜風不大,小樓也頗獨立,未曾與旁邊的鋪子連著,沒有釀成更大的災禍。
火撲到一半,那輛昨天早上剛來過此處的汽車又匆匆趕到了。
令黎漸川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的是,不久前還昏迷不醒的羅大竟然也蒼白著臉色來了。
他被一名手下人攙扶著,查看現場,周圍幾名警察連驅帶趕地散了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閑人。
與昨晨不同的是,羅大這次沒帶來回春堂的哪位,當場驗尸,而是直接左右吩咐了幾句,弄來一輛驢車,拖上兩具尸體,往鎮南走。
看樣子是要避著這里諸多眼睛,單獨驗尸。
黎漸川見狀,眉頭微擰。
若羅大現在已被玩家取代,那現在這樣做豈不是太過明顯?是不在乎暴露,被懷疑,還是羅大并未被玩家取代,亦或是設餌釣魚?看這方向,鎮南,海邊還是小定山?
難道是要送去挖腦魔案中提過的那間廢棄義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