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先生目光矍鑠,掃向他:“把周二的尸體拉來義莊驗尸,又扣在義莊不放,也是丁來順的命令?”
羅大只擠出笑來,不回答了。
一旁收拾物件的彭松墨終于舍得過來攔著勸和了,三言兩語哄著彭老先生坐到一邊歇著去了,省得這兩人外患之下還搞出個內憂來。
這時,義莊外卻突然傳來一陣躁動,陡然而起的怒罵聲一層層拔高,如洪水,將要決堤而出。
果然,不等里頭反應,只三兩叫喊間,大門處那一排警察便被沖開了,周家人持槍拿棒,大浪般奔進義莊內。
“老大!”
“羅處!”
警察們呼喊著,實在不敢開槍。
對方連藏都不藏了,把刺刀和□□都掏了出來,硬來不得。
“停下!都給老子停下!”
羅大目光一寒,大吼著三兩步出了大屋子,直接從槍套內拔槍,上膛扣扳機,沖著天就砰砰砰連開了三槍。
槍聲震天響起。
哄鬧的義莊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目無法紀!你們周家要反了不成!”
羅大眼神如刀,刮過前方立著的周家所有人,冰冷道:“我都已經說了,驗完尸,查完案,自然會將你們家二老爺安安穩穩送回去,現在這是做什么?一個晚上都等不得,要與我們警察局作對到底,持槍開戰?”
周家人被槍聲與羅大的氣勢所懾,方才的一股勁兒頃刻便泄了七成,一時面面相覷,躊躇著立在院中,捏的武器仿佛有些燙手。
反了這倆字,便是在混亂年代,也絕對是與安分的老百姓挨不上邊兒的。
誰聽了都得怕。
但周二夫人卻沒被唬住,只在剛才還冷冷淡淡的臉上捏出了一個溫和有禮的淺笑,開口道:“羅處長,這樣一頂大帽子我們周家可受不住,您也崩往我們頭上扣?!?/p>
她頓了頓,揚聲道:“今日我周家一切所為,只為一件事,那就是迎回我家老爺的尸身,讓其盡快入土為安。死者為大,朋來鎮下葬的禮儀風俗也已存在多年,便是縣里的丁局長知道,也決計怪不到我們周家頭上?!?/p>
眼珠一轉,周二夫人嘖了聲,道:“哎,說起丁局長,我倒是想問問羅處長,若是今天那尸體并非是我周家的,而是他丁家的,您還敢擅自往義莊隨便拉,還扣著不放嗎?”
羅大斥道:“無知婦人,敢拿丁局胡言亂語?”
周二夫人冷笑:“少在這兒裝腔拿勢!說了半天,不就是看人下菜碟,欺負我們周家是平頭老百姓嘛?!?/p>
“可別和我提你那一套驗尸查案的說辭,驗什么尸驗這么久呀,我看彭老先生都已經坐下歇著了,這不是早就驗完了嗎?再說查案,證人也不提,現場也不封鎖,只把尸體一藏,這是查的哪門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