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像拉著風箏唯一的一根線般,死死拽住他模糊的清明神智,緩緩抬起眼,沉默了兩秒,試探著說道:“我認為我沒病。”
機器人沒有理會他,只操縱著關閉艙體。
黎漸川翻身跳下來,順勢掃了眼自己的身體,衣服全沒了,但機械腿還在,他大概率還是許川的模樣,所以機器人開口就稱呼他為惡靈黎漸川,絕對有問題。
“每一個來治療的病人都認為自己沒病。”
機器人在前面引路,帶領黎漸川走向通道,目的地大概是那座小房子。
它邊往前滾動著,邊道:“醫生說你們意識不到自己生病了,也無法搞清楚什么是真實,什么是虛幻。你們沉睡了太久,被蒙蔽了太久,生病是很正常的事。但只要安心治療,總會有痊愈的一天。”
黎漸川路過一排艙體,隨手從旁邊扯了塊蓋布給自己裹上,以免自己不著寸縷,不得不變得靦腆羞澀起來。
他聽著機器人的話,內心除了壓抑的瘋狂,就只有無數疑問。
但這臺類似于god實驗室曾經的圓圓的機器人明顯不想再和他交談了。
它再次和不知什么存在匯報起來,當然,它的匯報很客觀,卻沒什么好話,也許在這臺藍色機器人的判斷中,黎漸川的這次治療已經失敗了,他病入膏肓了。
一人一機器很快穿過了這條不算長的透明通道,來到了一個類似于醫院走廊的地方。
走廊上只有一間診室掛著牌子,上面寫了醫生的名字,卻沒有照片、簡介和履歷等。
黎漸川的目光在牌子上凝固了一下,這位醫生名叫姬鈺,和老所長曾經的得意弟子,后來跟隨老所長前妻郝教授離開的那位研究員,姓名一致。
這不知是巧合,還是另有蹊蹺。就黎漸川自己的推測而言,他更偏向于后者。
機器人非常禮貌地敲了門:“姬醫生,病人已經來了。”
等了兩秒,診室的門自動打開,機器人率先進去了,黎漸川向內看了眼,也跟著邁步。
里面與其說是醫院的診室,倒不如說是一間進行生物實驗的實驗室,詭異地,它和黎漸川曾在孫朋來記憶中看到的潘多拉療養院的實驗室非常相似。只是坐在桌子后的,并非是非人形的存在,而是一位好端端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清俊年輕人。
醒來行至此,處處出現的眼熟存在,已經讓黎漸川逐漸提起了警惕。
他掛著不自知的詭異笑容,朝醫生打了個招呼:“姬醫生,早哇。”
“已經不早了。你都睡了很多年了。”
這位姬醫生出乎意料的正常,他沒有對黎漸川的笑容做出任何特殊反應,只隨口接著黎漸川的話,同時手上將最后一摞書籍麻利地整理好。
把書籍放好,他抬頭打量黎漸川,朝圓滾滾的機器人抬了抬下巴。
機器人會意,立刻調出一份病歷,投影在桌前。
黎漸川看向那份病歷,發現上面除了首行的基礎資料外,其余內容在自己眼里全是一排排扭曲的小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