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可怖的肉塊中央,嵌著一張垂眸閉目的少女的臉,不見混亂,不見邪異,這張臉上唯有無盡的寧靜與慈悲。
極致的惡心與墮落,極致的神圣與空靈,這就是多子菩薩的神像帶給黎漸川的最直觀的感受。
他只匆匆望過一眼,便不再多看。
他毫不懷疑,凝視這座神像太久,會有喪失心智的危險。
點燃手里的香,黎漸川學著殿內其他斂目叩拜的人的模樣,跪倒在蒲團上,俯身下拜。
剛拜下去,一道黏膩惡寒的視線便自上而下落下,于他的脊背上無聲刮過。
黎漸川立即抬頭,卻只見到了神像垂眸閉眼、慈眉善目的臉孔。
他面色不變,收回視線,再拜兩拜,起身上香。
將這炷石榴香chajin巨大的香爐時,石榴香卻突地一顫,掉下一截香灰來。
黎漸川要躲,卻沒躲掉,讓香灰正巧落到了自己的手背。
他擦了下,香灰沒了,可他手背上的皮膚卻好像灰了一小塊,怎么都擦不掉。
有喜
“是菩薩賜福?!?/p>
送香嬤嬤蒼老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這可少見得很,近十年來,也只有次罷了?!?/p>
“凡遇菩薩賜福,神廟都有贈簽,貴客可要抽取一支?”
黎漸川轉身。
笑瞇瞇的嬤嬤站在他身后。
黎漸川視線下移,落到嬤嬤手中的紅色簽筒上時,忽地一凝,瞳孔驟縮。
不知為何,這一剎,他好像出現了幻覺一般,見這簽筒并非是涂了紅漆的木簽筒,而是一個由一只只剝了皮的嬰兒小手擰成的長搋子,里頭細簽晃動,卻是無數舌頭在跳動。
但也僅僅只有這一剎。
下一秒,他眨了下眼,這惡寒畫面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無比的簽筒與簽。
“抽一支吧,貴客。”
嬤嬤握著簽筒,又重重晃了一下。
黎漸川氣息稍沉。
他想了想,沒拒絕,神色自如地伸手取了一支簽。
或許是受方才的幻覺影響,他總感覺這簽有些過分黏膩柔軟,捏在手里,滿心不自在。
“中平簽。”
黎漸川看了眼簽文:“‘求生求死皆是難,行百里者半九十’,嬤嬤,這簽作何解?”
嬤嬤搖了搖頭:“這是貴客自己的因果,需貴客自己去解,我解不得,菩薩亦解不得。貴客從此再往殿后走,會見到一面解簽墻,貴客依簽文去墻上尋答案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