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嚨一堵,青筋暴起,想要嘶聲大叫,想要扯爛xiong膛,想要不顧一切地摧毀所有,大哭大笑,撞到墻上,把自己撞個稀巴爛。
突如其來的失控,壓也壓不住,抹也抹不去,讓黎漸川顫抖著睜開了緊閉的眼睛。
似是察覺到了黎漸川的異樣,寧準的腳步聲靠近。
“噓?!?/p>
他輕輕吹出氣音。
黎漸川額頭深陷在潮shi的泥土里,重重呼吸,竭力克制著。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寧準腳上簇新的白球鞋。
這是他無論哪次輪回都會做的事,從村里小超市買雙白球鞋給寧準。因為他嫌他穿得不夠保暖,在北方,寒自腳下生。
白球鞋碾過草葉,停在祭壇邊。
一陣悉悉索索聲傳來。
寧準抬起衣袖,不知在做什么。
忽然,一滴水珠砸了下來,落在白球鞋的鞋尖,鞋尖瞬間被洇shi,紅了一塊。
不,不對!
這不是水,而是血!
黎漸川后知后覺地聞到了一陣飄忽的血腥味。
這個認知讓黎漸川已有些混亂的神經陡然炸開。
他再忍不住,猛地抬頭,望向寧準。
寧準右手染血,眼眶撕裂,正彎腰,將兩顆新鮮挖出的眼球放到簡陋的祭壇上。
“你——!”
黎漸川腦內嗡的一下,無數畫面閃動,他不知自己想起了什么,又遺忘了什么,只有種萬般情緒沖毀理智,肝膽俱裂的感覺。
可也就是這一剎,驟然濃郁了數倍的香燭味取代血腥味,塞滿了黎漸川的嗅覺。
祭壇上,三縷裊裊細香如被妖風吹動,霍然擴大,氤氳成了一片濃霧,將四周的一切全部吞沒。
燭光不見,祭壇消失,寧準近在咫尺的紅色身影也倏地遠去,黎漸川如墜霧海,目之所及,皆是白霧。
他的大腦傳來刺痛,靈臺被一股寒涼之意籠罩,內心的躁動與瘋狂也被按住,冷靜與理智漸漸再次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