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可而止。
黎漸川的筆尖恰好停在了這里。
他只揭露了多子對生育的態度和扭曲行為,并沒有對生育這件事本身作出更多分析,也沒有繼續將其延伸向權力與階級這些方面。
他自認淺薄無知,也并非現實世界嘗盡生育之苦的女性,要面臨可能被生育的負面作用奪取自我、淹沒一生的困境,便不愿妄多議論。畢竟,世間極少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與設身處地。
“神國與神國容器、轉世身與逆種、對福祿的情感,以及對生育的態度,四塊碎片,拼湊出了時間線第三部分的多子。”
黎漸川直接總結。
然后向下。
“再說第二個人,福祿天君。
對比多子的張揚,福祿實在太過低調神秘,若不了解祂的過去,只怕連祂一點淺淡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福祿原名周意,出生之時,父母被殺死于祂的襁褓之前,之后,周家采取漠視封閉的態度,馴化控制祂。祂生來早慧,度過幼年掙扎痛苦的時期后,便隱藏起自我,戴上了面具。
奇遇、超凡、異變,殺仇敵、吃巨蚺、屠村子,祂看似是被一步一步推著走,可實際上,這都是祂由心的選擇。
功名利祿,歸根結底都是在追求世俗意義上的力量。
福祿厭惡它們。
祂認為造就自己的悲劇的恰恰就是它們,而非具體的什么人。可祂又在它們長年累月的無形浸染中,本能地、潛意識地去追求它們,追求力量,成為了自己都不了解的自己。
祂看似寧靜淡泊,神秘悠遠,實則表里不一,隱藏極深,自我空虛,扭曲而又自洽,謹慎而又大膽,暗地里進行著誰都看不透的謀算。
單論瘋狂程度,表面上看,似乎是多子更為嚴重,可在真實的內里,我認為福祿更瘋。
多子瘋在表層,深處尚有黑白,所以才會自我撕扯矛盾。
而福祿,表層正常,深處卻已經崩散。
關于時間線第三部分的祂,我提取的碎片只有三塊,分別是三件事,一神國與神國容器,二對福祿觀的掌控,三對天空城的覬覦。至于祂暗地里的謀算,仍要再推一推,之后再談。
首先,第一件事,神國與神國容器。
福祿的神國名為無心地,里面空空蕩蕩,只有茫然的大霧,福祿將自己幾乎已經消亡的自我封印其中,也不知是想保留搶救一下,還是想將其就此困死磨滅,讓自己再無弱點。
對比多子,福祿在選擇神國容器的行事上較為低調保守,祂沒有下達過相關神諭,導致福祿觀內部對這方面的信息都不太清楚,也沒有舉行過任何轉移神國的儀式。
好像神國是留在自己身邊,還是進入容器,對祂來說,都關系不大。
但這只是祂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為掩蓋神國容器的重要性。
祂在暗中選擇了自己的神國容器。
我在第二次從天空城回來后,帶著無數線索與疑問,更深入地調查過周沫的身世。
據周家族譜、村民了解和網上周沫父親的相關資料,可以知道,周沫所在的這一支,是歡喜溝周家極不起眼的一支旁支,在多子的圣子選拔開始前,這一支的某一家人,就因意外失蹤而消失在了歡喜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