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誰嗎”
祂問。
“當然想,”黎漸川凝望著星光深處,“但既然涉及‘魔盒禁忌’,涉及你所謂的契約和力量,那便是我問了,你也不會回答,魔盒問答也不會給出答案。我想要答案,只能自己去找?!?/p>
“我有預感,我會找到答案,也會與他再見。”
時空崩塌,黎漸川身形逐漸消失,脫離副本。
最后一刻,他聽到魔盒的聲音。
“寧準,”冰冷機械的女聲道,“他叫寧準。找到他,保護他,曾是你的任務?!?/p>
黎漸川沒有回頭。
所有魔盒與奇異物品收攏回歸,他斂下羽翼,拖著在不穩的力量的沖撞下近乎支離破碎的精神體,結算離開。
一場游戲結束,仿佛什么都改變了,又仿佛什么都沒有改變。
黎漸川繼續刷著他的魔盒,繼續在滿世界逃竄,藏匿進荒無人煙的角落。
然后,從某一天起,他忽然開始做夢。
夢中他還是他,世界也還是世界,只是他在十八歲時遇到了一個名叫寧準的小少年,世界也早在2037年的新年因岡仁波齊天空的一道破洞,變了模樣。
“如果我說我相信夢里的一切遠大于眼見的現實,大概所有醫生都會說我病得不輕。”
“可我知道那就是事實?!?/p>
“夢里的一切,就是事實?!?/p>
“當我得到這個結論,并堅定相信它時,我發現我的病情開始好轉。污染只是瘋狂的原因之一,或者更準確說,若非真實的缺失擴大了人體精神上的裂縫,即使污染來自高維,也不一定會如此順利地滲透進來?!?/p>
“真實與確定的自我,才是對抗污染與瘋狂的利器……”
老舊的電子紙被一行一行填滿。
黎漸川抓住了自己漸漸回歸的清醒。
他的夢越做越多,越做越完整,無數碎片拼接起來,慢慢勾畫出一段清晰的過往。
這段過往的盡頭,是一雙陰影里泣血的眼睛,是一雙星光中含笑的眼睛。
他幫這雙眼睛的主人掙脫了夢魘,這雙眼睛的主人為他刺破了真實與虛妄的隔膜。
“寧準……”
電子紙的末尾,鋪滿同一個名字。
記憶如夢,紛至沓來。
“原來如此?!?/p>
冰島蒼黑色的土地上,黎漸川望向遠方,爬滿紅血絲的渾噩雙眼終于亮起了一點清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