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和寧準也如時空旅客一般,從2052年,重回了2050年的盛夏。
“為什么要冒險攪動時間?”加州的海岸邊,寧準有過一次好奇。
“我需要這樣一場實驗,”黎漸川回答,“再多推測,再多問來的答案,都不如一次真正的實驗。原本我沒有機會,現在看來,我成為容器是弊,卻也算有利可圖。”
寧準去踩他的腹肌。
他沒有追問是什么實驗。
他們是游戲里虛假的戀人,卻仍有一點并不虛假的默契。
此種境況,關于時間,還能有什么實驗?
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重來一次的勇氣和機會。
黎漸川永遠擁有這樣的勇氣,所以最需要的,便是制造機會。
愿望
愿望世界本就建立在虛假之上,黎漸川脫離最終之戰時的攪動令這種虛假出現了裂痕,也擾亂了原本的時間線與人類認知。
他將這段時間的現實世界稱為短暫的“夾縫世界”。
這是愿望世界的尾梢,也是重啟世界的序章。
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許多事情都還在按照愿望世界的軌道行走,即使時間倒流回了2050年,魔盒游戲也依舊降臨,該成為玩家的依舊成為了玩家,該失去親朋好友的也依舊失去了親朋好友。
也是在這個混亂的世界,真實開始滲透,有人開始蘇醒。
于是,轟轟烈烈的反抗像滾滾浪潮,淹沒了救世會的虛偽,打破了魔盒游戲的恐怖,前往最終之戰的路程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比之愿望世界,提前了整整一年。
人類燃燒的希望從未如此兇猛,如此熱烈。
可是,這僅僅只是一道夾縫而已。
這里的希望,這里的2051年最終之戰,只是時間與認知的混亂造就。
實際上,夾縫之外,真實的情況只有一個,那就是最終之戰沒有成功,若無它法,便是死路一條。
夾縫是喘息,是實驗,是準備,卻不是真實。
它改變不了任何真實事件,只會像劇情游戲一樣,無論變更多少次游戲過程,都只能通向早就規劃好的唯一結局。
因為失敗早已是既定的事實。
潘多拉沒有干涉。
在祂們確定人類的最終之戰沒有成功時,祂們就已經不再在意愿望世界,任它亂七八糟,祂們也只專心準備著降臨的最后一步。
若意識能夠于容器中成功降臨,到時想要多少個愿望世界,都只是眨眼之間,連魔盒都不需要借助,眼下又何必為一個瀕臨破碎的世界多費心思?再怎樣的攪動,又哪有真正的重來?
祂們只認為這是黎漸川臨死前為自己編織的一場荒唐美夢。
祂們不介意贈予他這座廢棄的世界舞臺。
在這座舞臺上,祂們看見他想方設法地想要挽留住自己有關最終之戰的記憶,最后卻只能眼睜睜望著它們被最終之戰保護機制點點吞沒,只剩一本形似筆記本的實驗品上的寥寥幾筆……
看見他費盡心思地想要找回寧準屬于人類的部分,讓他擁有一個正常人類的生活,正常人類的思維,和正常人類的感情,然后一顆早已淪陷的心便再也拉不起利益、交易、合作之類的幌子,明晃晃地掉進了這片名為寧準的沼澤……
還真是一場臨死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