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有種感覺,這本記錄本將會是他需要的最后那根線。
但他沒有繼續(xù)往下看,他沒忘記自己是來倒熱水的,最多兩三分鐘就一定要回去。外面人太多,一旦湯普森被人從寧準(zhǔn)的控制中叫醒,自己就會立刻被人發(fā)現(xiàn)。
解開風(fēng)衣扣子,黎漸川把記錄本塞進(jìn)內(nèi)兜里,繼續(xù)翻看別的東西。
除了這個記錄本之外,休息室內(nèi)再沒有其他能引起黎漸川注意的線索了。
但在黎漸川將要推門離開,做最后一遍查缺補漏的掃視時,他忽然關(guān)注上了那支靠在墨水瓶旁邊的鋼筆。
這支鋼筆很舊,筆尖部分漏墨,沾得格子柜上都有些烏黑的墨跡。
剛才的搜查中,黎漸川花費了十幾秒,很小心地檢查過它,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
但是就在他再次看到它的這一刻,黎漸川的腦海中突然莫名浮現(xiàn)出列車上的第一個夜晚——詭異的敲門聲后,幾名乘客開門查看,其中卡蘿夫人抱著的馬庫斯埋著頭,衣著整齊,指尖上還有些黑色的痕跡。
黎漸川眼神微沉,盯了那支鋼筆幾秒,從口袋里拎出一塊寧準(zhǔn)的手帕,將鋼筆包好揣進(jìn)兜里,開門出去。
回到熱水間的時候,水杯還差三分之一才滿,和黎漸川預(yù)估的時間相差不大。
他擰大水流,將杯子接滿,端著熱水拉開餐車后門。
餐車?yán)铮瑢帨?zhǔn)半闔著眼靠著椅子,身體隨著列車的行進(jìn)微微搖晃。
湯普森坐在他斜對面,單手撐著頭,像是在低頭思考什么。餐車另一端,古奇和菲娜還坐在佩妮夫人對面,佩妮夫人似乎十分健談,三人都沒有分給黎漸川半分注意力。
黎漸川把熱水遞給寧準(zhǔn):“小心燙。”
白瘦如玉雕的手指虛虛扣住杯子,寧準(zhǔn)迎著熱氣小口喝了一口水,臉色被熏得鋪上了一層潮shi的紅潤:“還好。”
隨著寧準(zhǔn)這一聲開口,垂著眼瞼的湯普森身體微微一震,下意識地抬起頭。
他的目光在接觸到黎漸川手里的水杯時頓了頓。瞳孔一縮,他立刻低頭整理制服的袖口,快速掃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只發(fā)了兩分鐘的呆,并且記憶沒有斷層。
湯普森不易察覺地松下繃緊的肌肉。
他表情如常地看向黎漸川:“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提供保溫壺。”
“非常感謝,列車長先生。”
黎漸川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從一等車廂來這里接飲用熱水,確實有點麻煩。”
“能夠幫上您的忙,是我們的榮幸。”湯普森客氣地說了句。
他的話音剛落,那名叫湯姆的警官就從二等車廂的過道里快步走了過來,皮鞋踏在列車地板上,發(fā)出沉悶急促的聲響。
“湯普森列車長,我們要臨時征用一等車廂的1號包廂,三餐送到包廂里,請你配合。”
之前和古奇以及史密斯的談話顯然不太愉快,湯姆的臉色很難看,話語里也少了那層虛偽的善意,變得不客氣了許多。
“另外。”
湯姆猛地轉(zhuǎn)頭看著黎漸川兩人,眼神冰冷:“其他乘客最好不要隨意走動,出了事,卡特蘭斯警局是不會負(fù)責(zé)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