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難得地彎起,勾出了幾分稍顯冷酷的譏誚:“你應該不會想用精神病患者的同病相憐來說服我?!?/p>
“當然?!?/p>
彭婆婆扯了下嘴角,露出一點干癟的笑。
她從衣兜里取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團,捏在手里:“我準備了一個你無法拒絕的禮物?!?/p>
“這是當今世界上最為先進的幾項技術之一,被大洋洲的諸多科學家稱為接近永生的第一階梯。將它用在一只貓身上或許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我相信,它是目前唯一能夠最快速最完美地解決你的需求的方法。”
“生物意識的上傳,與轉接。”
紙團脫離彭婆婆的指尖,從地板上滾過,停在了謝長生腳邊。
謝長生的脊背抵住了墻壁,銳利的餐刀撞上一旁的床欄,發出干燥的震鳴。
即使沒有撿起紙團,展開去看,他也大致猜得到里面的內容。
有關意識上傳的實驗觸碰著永生的禁忌話題,在全世界范圍內都無法獲得明面上的資金或技術支持,但幾乎是所有頂尖實驗室,都會無法克制地去踏足這一領域。
長生不死,永遠是人類最無法舍棄的追求。
把它用在一只貓身上——將貓的意識上傳,再轉接入某個人類的軀殼內——這確實是太過大材小用了。
但謝長生可以肯定,想出這個主意的人絕對是比他更恐怖、更肆無忌憚的瘋子。
不,或許和那個人相比,他只是條生存在夾縫里的不知所謂的可憐蟲,遠稱不上瘋狂。
這不會是彭婆婆可以給出的籌碼。
謝長生若有所思地盯著腳邊的紙團。
過了一陣,他開口道:“剛才你說是你叫來了我和寧準,到岡仁波齊,到天葬臺。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按照時間來算,寧準不可能是被你叫來的。他是自己來的,但他的到來,似乎不在你的意料之外?!?/p>
彭婆婆好像并不在意謝長生是否去查看那個紙團的內容,將紙團扔出去就像是完成了她一件重大的心事,她的肩膀已經垮了下來,年輕的面容透出了一股遮掩不住的屬于靈魂的老邁與孱弱。
她仿佛在一瞬間就又恢復成了那個瘦小干巴的老太太。
聽到謝長生的話,她有些晃神地遲鈍了兩秒,才回答道:“不,確切地說,是god他快了我一步,事實上,我已經通過他留下的某種聯系方式去聯系他了,我希望他盡快趕到岡仁波齊?!?/p>
“只是沒想到他來得太快了,快到讓你們兩個撞在了一起?!?/p>
彭婆婆無奈地搖了搖頭,神色褪去了那些戒備與怪異,變得平和許多。
謝長生道:“昨晚沙漠上遭遇的一切確實都與你有關?”
“可以這么說?!?/p>
彭婆婆點頭:“但更準確點,是被選中的那個人的腦內記憶和幻象有關。在今早之前我還無法完全確定這些聯系,但現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就算我回答不了你,等到寧準回來,也是可以給你答案的?!?/p>
“他特意點名選了這個房間,就證明他已經猜到了房間和大門上那盞紅燈,以及每晚的大部分怪異遭遇之間的關系了?!?/p>
“那盞紅燈會選中特定的房間里的人,并在夜晚的行進中,給予他一項有趣的權力——挖空記憶,變幻想為現實的阻礙。”
說到這里,彭婆婆有些疲乏地站起了身:“好了,你問的已經足夠多了,長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