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阻止,只是高聲喊了句:“三小時內,二樓近一樓右手邊第二間!”
這是會合的地點和時間。
謝長生也是寧準的老隊友了,立即會意,晃了下手,便一把扛起了朱利安。
他沒有再試圖邁過一道道炸開在面前的更深更寬的裂縫,而是迅疾后退,仰頭靠在了距離最近的墻面上。
身形如水一般融化,趕在裂縫蔓延到腳邊前,謝長生連帶著朱利安的身體,一同沒入了墻體中。
“為什么選那間?”
黎漸川敏銳地察覺出寧準報出的會合地點別有深意。
巨大的轟鳴崩裂聲中,寧準低聲笑了下:“住那間,順利的話,今天晚上就是我們的主場了。”
黎漸川揚了揚眉,沒再多說什么。
他三兩步躍過大廳內雜亂翻倒的障礙物,正準備一舉跳上樓梯,腳下的大地卻突然震動加劇。
前方與樓梯相接的地板被巨力推得霍然聳起,又轟地撕開,變成一道數米寬的巨縫。
盡管雙腿如樹根般牢牢扎在地上,但黎漸川仍被這股強力推得不由后退。
他迅速變換了姿勢。
虬結緊繃的力量高高提起,瞬時爆發,讓黎漸川由一只矯健狂猛的獵豹剎那間變成了輕盈無聲的貍貓。
他順著一波裂到腳下的地底巨力,縱身而起,在半空中拉住頭頂懸著的水晶燈還剩一半的吊索,微妙地調整了高度,再次借力,一個旋身,蹬動碎裂的天花板,如離弦的箭般直接跨越樓梯,射向二樓半環形的長廊。
幾乎同時。
二樓死寂的黑暗突然變作了凝成實質的潮水,瘋狂翻涌奔流起來。
在迷眩的煙塵與空氣里,在地震的轟鳴中,這黑暗回蕩起了呢喃低啞的嘶語。
震蕩的嘶語充斥著血腥的狂亂,像一根根無形的琴弦纏住了黎漸川跳動的心臟。
它們收縮勒緊,鼓噪著可怖的精神恐慌。
后腦如被重錘砸破,腦漿如被尖刀攪動。
耳膜與眼角同時一熱,有液體順著頸側與臉頰流下,濃重的甜腥味在鼻腔里堆積,難以忍受的劇痛與突如其來的眩暈襲擊,令黎漸川失去了剎那的清醒意識。
渾身繃起的力量如鼓漲的氣球被突兀地戳了一針,頃刻泄了大半。
原本應該穩穩翻進二樓走廊的身體一歪,偏移了方向,即將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