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尸體的消散速度極快,人皮撲了個空,發出一聲悲慟的尖嘯,便慢慢失去了鮮活的氣息,干癟下來,重又變回了一塊臟污樸素的裹尸布。
黎漸川接住裹尸布,簡單翻了下,發現比起之前,布內多出了一行行血字。
但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他沒有細看,而是將其收起,又把自己從無憂鄉內虎口奪食搶來的玉冊塞進xiong前,收拾整齊,再次嘗試向上游。
不知是神國一趟,令他有什么奇特之處,還是歡喜河又發生了變化,總之,這次上浮他竟再沒遭受任何重力打擊,順順利利便潛了上去。只是這次出水的地方卻并不是在他入水的林子附近,而是在多子山腳下。
黎漸川沒有急著出水,而是尋摸了一陣,找到一個四下無人的角落,才從歡喜河內躍出,迅速閃身進了一處莊稼地。
花費十來分鐘,黎漸川順利從莊稼地摸回了樹林子。
林內,寧準仍藏身隱蔽處,替黎漸川望著風,見他從另一個方向歸來,明顯略感詫異。黎漸川簡單解釋了下,問寧準有沒有察覺到歡喜河之前的變化,與他的消失,寧準的回答俱是否認。
“也沒有誰來過,發現了我們吧?”
黎漸川擦了下身體,邊換上干凈衣服,邊隨口問道。
“其他人嗎?”寧準偏了下頭,“沒有……沒有誰來過。”
黎漸川扯拉鏈的動作一頓,隱約感覺寧準這個回答有點怪怪的,可又沒有聽出任何異樣,便暫時按了下來,提上東西,道:“走吧,先回去,一眨眼又快中午了。”
說著,黎漸川拉起寧準,當先邁步,往林子外走去。
寧準被拉著,緊隨在他身側,雖雙眼缺失,卻仍像是能看見四周景象一般,行走如常。
自流水潺潺的歡喜河河畔走過時,寧準不知為何,忽然轉頭,微低了下巴,姿態乍看,宛如在對鏡自照。
樹葉飄落,一點水波蕩開,河面映照出的紅衣青年面容扭曲。
寧準神色不動,移開視線,繼續向前。
上午十一點左右,黎漸川和寧準回了小順家。
院內無人,正房小順奶奶毫無聲息,其余三個客房也全都不見人聲,普查小組的人應當全都在外,并未回來。
黎漸川粗略觀察過住處的情況,便和寧準一同返回了房間,休整一番,開始檢查歡喜河一行所得。
除去所見所聞,明面上他得到的物品其實只有兩樣,一是從多子殿內搶來的,疑似是鄭堯自道微真人墓中挖出,后又上交給兩神的玉冊,二是從少年尸體上脫落,已顯現出血字的裹尸布。
黎漸川先翻開的便是玉冊。
玉冊第一頁,便是一行刻字:“敬啟者:以人心謀局,以貪欲成事,局成事畢,道微必死,留此一言,只望生者算生,死者算死,真相不蒙塵,世人猶可愚。”
一見這段,黎漸川心頭便是一定。
果然,此玉冊便是彼秘冊。
看來鄭堯當年將道微真人的秘冊丟進歡喜河后,這秘冊還真是進了多子的神國,被祂留在了神國的祭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