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囈語不同于昨夜的攻擊性,而是似乎對游魂產生了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黎漸川頭腦發昏,只覺渾身輕飄飄的,控制不住地從樹上飄下,如一只飛蛾似的撲進蓬萊觀里,撲向那顆人腦。
他心中警鈴大作。
漆黑鳥籠飛出,籠罩在他頭頂,卻也只是讓他飄去的速度暫緩了一下。
黎漸川無法,只能打開籠門,操縱鳥籠將自己抓了進去。等到籠門閉合,那股奇異的吸引力便好似被一把刀突然切斷般,瞬間消失了。
黎漸川恢復神智,立刻抬眼看去。
果然,李二太爺身上也有一道魂體浮出,似是想要飄走,奔向法壇的人腦。
但李二太爺體內卻好似有一根鉤子,牢牢勾著這道魂體,令他昏昏然閉著眼左搖右擺,卻怎么也逃脫不走。
黎漸川見狀,想過是否取出
謀殺
黑白世界降臨。
所有聲音被抽干,所有色彩都退走。
時空凝固在了這一刻,將周遭的一切都變作了一幅靜默單薄的素描畫。
爐煙維持著蜿蜒盤旋的姿態,飛濺的血液靜止在半空,紙人與黑羽,吊起的七號,撲在法壇前的馮天德,迷蒙昏睡的李二太爺與其魂魄,還有被釘在原地的黎漸川——無論靜物,還是活物——他們都成為了這幅畫的一部分,不再自由。
唯獨有一個存在是例外。
破霧而來的年輕人穿著一身簡單的t恤短褲,趿拉著拖鞋,好像剛睡醒一樣,半閉著眼,有些渾噩地邁著步子,硬生生闖進這幅安靜的畫內,成為其中唯一的動態。
他周身好似有兩種力量在進行著一場殘酷的拉鋸對抗。
這導致一些扭曲的空間波動斷斷續續地出現著,像是馬賽克,又像是壞掉的電視機上蹦出的雪花。
“監視者孫朋來違背真空時間規則,試圖保有絕對自由……第一次警告,請迅速停止該行為!”
機械女聲在這片時空內突然響起。
這警告似乎是把年輕人恍惚的神思拉回來了一些,他停下了腳步,有些遲鈍地抬起眼,慢慢笑了下:“別這么小氣。睡得太久,突然被叫醒,正常人都難免糊涂,更何況我這種連腦子都沒有了的不正常人呢?”
警告依舊響起:“第二次警告,請迅速停止該行為!”
年輕人無奈:“好了,我就站在這兒,不動了還不行嗎?”
“從你和我簽訂契約的那天起,這個副本就不是你的私有物了。我們就像是合租室友一樣,我原諒你偶爾的冒犯,你也該容忍我一兩次小小的逾越,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