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力恢復的同時,他耳朵一動,隱約聽到了外面?zhèn)鱽淼哪_步聲。
下一刻,地窖門被突然打開,一線朦朧光亮泄了進來。
婦人探進身子來,仿若無事發(fā)生般朝黎漸川伸出手,口中是熟悉的沒好氣的訓斥:“臭小子,傻愣著干什么,還不上來,真要你娘親自下去請你呀?”
黎漸川一怔,邊動身往上爬,邊試探道:“娘,我還活著嗎?被關了這么久,我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似的……”
“呸呸!”
婦人連啐兩口,一巴掌拍在黎漸川背上:“童言無忌,神仙莫怪,童言無忌……小王八羔子,瞎說什么呢,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嘴里沒個把門兒的,這種不吉利的話少說,知不知道?”
“大半夜離家出走,關了你一宿咋了?里頭蘿卜白菜都有,有吃有喝的,還能給你餓死?少在這兒跟老娘陰陽怪氣……”
婦人邊罵邊扯著黎漸川往屋里走。
“在里頭玩死老鼠了?都跟你說了,少玩那些不干凈的東西,臭得要死,我去燒水,你趕緊洗洗!”
黎漸川聽著婦人的念叨,本以為是類似于自己在歡喜溝的不同時間線之類的情況,但進屋之后卻發(fā)現(xiàn)似乎不是。因為屋內的桌椅床鋪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明顯是長期無人居住打理的。
可婦人好像完全看不到這些。
水缸里的水太久沒換,臟污得很,她舀起來喝,仿佛里面依舊是昨天剛挑來的清水。凳子在角落,糊著厚厚的蜘蛛網,她拿過來徑直坐下,一只大蜘蛛躲閃不及,被軋出濃白的漿汁。
“娘,你不覺得家里有點臟嗎?”
黎漸川立在灶房的門檻外,緊盯著婦人的神色,再次開口:“才一晚上,怎么臟得好像一個月沒住人一樣。”
婦人邊燒火邊瞪他:“哪兒臟了?老娘昨天夜里出門找你前剛收拾的,整個院里連個灰都沒有,哪兒臟了?一出來就氣老娘,給老娘找事兒是吧?一邊兒待著去!”
黎漸川見婦人神色無異,不是在說假話,而是真心這么認為,便立刻明白,婦人的記憶和認知極可能是被修改或影響了。
這八成與兩神有關。
只是按婦人之前所說,兩神實際并不是神,只是人,那又怎么會有這樣的能力?
夜晚山上不可名狀的巨大身影,與兩神又有什么關系?
黎漸川思考著,打算等下看有沒有機會離開小院,去這兩百年前的歡喜溝探索一下。
可不容他自己的計劃成行,洗過澡后,婦人便連忙給他拾掇出來一身新衣裳,帶著他,說要去多子山,拜多子菩薩。
“娘信的不是福祿天君?”
黎漸川詫異。
婦人瞥他一眼,邊快步拉著他出門,邊道:“福祿福祿,整個天底下的人追著跑,啥時候能輪得上咱們普通小老百姓?你娘算是看明白了,真要出人頭地,還得走別的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