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照舊是那套等候時機的說辭,至于等的究竟是什么時機,大多數(shù)情況下,旁人瞧見他故作高深的模樣,便也不會追問。
廖嬤嬤聽了,果然也沒再問,只是又叮囑了一番,讓黎漸川盡快吃,請神前吃。
兩人交談間,已在小桌兩側(cè)的蒲團上落了座,廖嬤嬤瞥見亦步亦趨跟著的寧準(zhǔn),又笑了下:“聽說你現(xiàn)在和它是形影不離了,怎么樣,京城這人豺用著可還好?”
用著?
黎漸川捕捉到這個詞,有點詫異,在這位廖嬤嬤的口中,人豺好像還另有用處,不止是留著當(dāng)作祭品。
“還行吧,我剛加入多子神教,不懂的太多,還用不太好。”試探說辭信手拈來,黎漸川含糊地引著廖嬤嬤的話茬兒。
廖嬤嬤垂目沏茶:“別想太多,給你了,就只管用便是,只是這人豺的祭品名額還未取消,你取血割肉的時候要悠著點兒,別弄死了。它這衣裳是萬胎嬤嬤飛升神國前留下的異寶,只要不是多處致命傷,都能把它救回來。”
“說實話,菩薩對祭品是不挑的,”她將一碗茶推來,“要不是這次福祿觀的保守派付了大價錢,想聯(lián)合我們神教,利用這次大祭嘗試喚醒兩位神明,尋常祭品就可以,壓根兒沒人會去掏什么古法秘術(shù)之類的,去研究什么人丹。”
“現(xiàn)代社會,就算是有殘缺的人,那也是人,將人煉成牲畜,祭作大丹,傳出去,不好聽。”
廖嬤嬤一副不贊同卻無奈的表情。
不過黎漸川看得出,廖嬤嬤這不贊同,是為神教名聲,而非真的厭惡此等慘無人道的行為。
他呷了口茶,壓下心底的譏諷與殺意,道:“改了祭品,就一定能喚醒神明?”
“試試吧,”廖嬤嬤道,“都是試試,這有什么作得準(zhǔn)的。菩薩和福祿天君沉睡近兩百年,從未醒過,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將祂們喚醒。只能拿那些前朝古墓里挖出來的東西試試。”
黎漸川分辨著廖嬤嬤的神色,又道:“嬤嬤知道福祿觀的保守派為什么要喚醒神明嗎?”
他頓了頓,道:“現(xiàn)在是本就是兩位神明的天下,祂們醒來與否,似乎不會對局勢造成太大改變。”
廖嬤嬤卻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捧著茶笑了笑:“我只是個十胎嬤嬤,哪知道那些高來高去的大人物們的心思?不過聽說,保守派是最常得福祿天君神諭的,說不準(zhǔn),這就是一道神諭呢。”
“神諭?”黎漸川故作好奇,“我知道神諭,可自己沒得到過,神明在沉睡中,也能發(fā)出神諭?是直接開口對信徒說話嗎?”
廖嬤嬤被逗笑:“自然不是,大多是通過儀式或托夢之類的,僅有模糊指示罷了,沒有確切的言語。神明已不是凡人,神明的話語凡人聽不懂,也聽不得,真要聽見了,只怕結(jié)局還不如去死。”
“你資質(zhì)出眾,入了神教,以后得神諭的時候必然不少,我也要告誡你,與神明溝通,無論是儀式還是做夢,都要格外小心,莫要陷入譫妄,從此人非人。”
廖嬤嬤殷切說著,帶過這個話題,又請黎漸川嘗點心。
黎漸川知她不想再多說,便用心,轉(zhuǎn)了話題。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黎漸川模模糊糊地試探出了不少多子神教的信息,還特意點了下張家和小順。
關(guān)于多子神教對小順的親近態(tài)度,廖嬤嬤給出的解釋竟好像沒有半點隱瞞,仿佛真是一日之間就把黎漸川當(dāng)成了教內(nèi)心腹。
“你說小順呀,他參加過神教的圣子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