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等婦人拉拽,便率先翻身起來,回到山路上,去看四周的痕跡,和歡喜溝的情況。
才半月,焚燒和扎營的痕跡仍在,并未消失。而此時正值清晨,多疊了一層血污的歡喜溝又好似有了人煙一樣,傳出晨起的各種動靜,不少人家的炊煙在朝陽下裊裊升爬上天空,宛如蛇游。
“又跑什么!敢再跑看老娘不揍你的!”
婦人追過來,一把揪住黎漸川:“行了,別瞧了,都是林子山道,有什么好瞧的?趕緊上山……聽說那神丹可是有數(shù)的,咱搶先到了,說不準(zhǔn)就能先得了……”
之前半個月的時間空隙好像并不存在于歡喜溝。
這異常不可能瞞過外界。
神鄉(xiāng)。
好一個神鄉(xiāng)。
只是不知外界在對歡喜溝作此稱呼時,究竟幾分為“神”,又幾分為此間“神跡”?
黎漸川心中嘆息,片刻收回遠(yuǎn)望的視線,重回山路。
他沒再多做什么,只如半個月前的清晨一樣,繼續(xù)沉默地跟隨著婦人上山,去往多子神廟。
山路蜿蜒。
黎漸川與婦人一前一后,行進(jìn)其上。
走了一陣,大約剛過半山腰時,黎漸川的目光突地一凝,定在了前方的婦人身上。
隨著向前的步伐,婦人的身形開始變得佝僂蒼老,頭發(fā)也染上花白,好像幾步路,便跨越了數(shù)年,令婦人由中年邁入老年。而黎漸川自己也忽然腹部沉重,肚子跟吹了氣一樣漲大起來,里面隱隱似有活物蠕動。
這狀況驚得黎漸川腳步一頓,眉心跳動。
婦人像是發(fā)現(xiàn)黎漸川停了腳步,回過頭,滿是皺紋的臉上顯出與年輕時一模一樣的不悅與關(guān)懷之色:“累了吧?早說讓轎子抬你上來,你不讓,你娘子陪著,你也不愿,現(xiàn)在知道累了……”
婦人說著,回身過來扶黎漸川:“你這是
有喜
黎漸川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過懷胎十月的感覺,一時渾身緊繃,動都不敢亂動,腿腳都有些不靈活。婦人卻不管那么多,拉扯兼攙扶,拖著黎漸川小快步登山,半點(diǎn)不像一個已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
繞過樹蔭,沒走多遠(yuǎn),黎漸川便遠(yuǎn)遠(yuǎn)望到了矗立山頂?shù)亩嘧由駨R。
“到了到了,這人還真是不少……瞧見沒,都是奔著這第一次圣子選拔來的,有的月份都還不足呢,著的什么急呀……”
婦人不滿地嘀咕著。
走近了,瞧見村子里的熟人,婦人便又一甩頭忘掉了剛才的不滿,樂呵呵與人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