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譏道:“這也要對我含含糊糊?我們現(xiàn)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要是得不到滋養(yǎng),不能蛻變成功,福祿天君就真要被保守派喚醒了。”
“你們是決定要歸順你們私下里嘲笑過的不思進取、不理世事的福祿天君了?還是覺得福祿天君醒后,作為你們死敵的保守派真會像他們說的那樣,仁慈地放你們一條狗命?”
他說話毫不留情:“我勸你們別做夢了。你們現(xiàn)在只有一條路,就是全力支持我,幫我用福祿天君轉(zhuǎn)世身的身份侵蝕福祿天君,等我按下福祿天君,成功成神,作為神的合作伙伴,激進派自然會成為福祿觀唯一的勢力。”
“這是我的承諾,從未變過。”
陳遠山嘆了口氣:“周教授,我當(dāng)然知道你的誠意,但激進派也有激進派的規(guī)矩。”
“而且,你也知道,激進派里現(xiàn)在也分兩撥。一撥是我們,毫無保留地在支持你,幫你組出這個塞滿補品的普查小組,助你來到歡喜溝,竊取神力,攪動大祭。另一撥,他們?nèi)詫δ愕纳矸萦兴鶓岩桑豢铣鎏嗔Γ覀円矝]辦法,總不能真讓激進派也分裂一次吧?那這不僅對福祿觀不好,更是會讓周教授您未來拿到手里的力量削減吶。”
周沫冷聲道:“我看他們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已經(jīng)向他們展現(xiàn)過神跡,他們不信,就是欺我只是個轉(zhuǎn)世身,沒有太多力量。要是福祿天君本體在這兒,他們還會是這副態(tài)度?”
“恕我直言,”陳遠山道,“您的神跡是回應(yīng)信徒祈愿,可福祿天君雖在沉睡,但也會時常回應(yīng)信徒。除神跡外,您也只是有從小做夢,夢中的自己經(jīng)歷過福祿天君的部分人生,和手腕肉芽,這兩個異于常人之處,沒有更具體,指向性更明顯的,確實是很難說服他們那些老頑固。”
周沫忽地一笑,好似情緒突然變了。
他開口,嗓音溫和平淡,卻帶著一股莫名的悚然:“看來陳教授對我是否是福祿天君轉(zhuǎn)世身的事,也保有幾分懷疑。”
陳遠山的語氣卻沒什么變化:“不敢。只是老觀主在世時曾說過,福祿天君早已厭棄紅塵,便是有機會,也絕不愿轉(zhuǎn)世托生,再來人間一遭。”
“神的想法也是會變的,”周沫道,“我出生時,老觀主已逝,若不然,我定能說服他老人家。”
陳遠山像是笑了笑,道:“周教授還真是變了,還記得我們上次見時,我奉命試探周教授福祿天君轉(zhuǎn)世身的事,周教授怎么都不承認,還要我們別去打擾你的生活……”
“我一直都想成神,想反過來吞掉福祿天君,”周沫沒有半分遮掩,坦然道,“之前我以為我還有很多時間,足夠我慢慢滋養(yǎng)身體,積蓄力量,可惜,保守派不給我這個機會。”
陳遠山頓了頓,道:“原來你一直都想成神……我還以為,是十年前輪回之主橫空出世,以凡人之身成神這件事,讓你改變了想法。”
周沫道:“也有他的原因,但成神是我
有喜
“對,季川。”
周沫的語氣細細涼涼:“十年前,輪回之主沉睡,與祂相關(guān)的大部分人的記憶和認知也都被祂以神力封印或抹除,但注意,這只是大部分,而非所有一切。我恰好就是那極少數(shù)的漏網(wǎng)之魚,我保留著少量的與祂相關(guān)的記憶。”
“比如一張照片,以及一場談話。”
陳遠山道:“什么意思?”
周沫不答。
陳遠山又道:“這些話,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選在這時候說,為什么?”
不等周沫回答,陳遠山便自然地拋出了自己的猜測,聲調(diào)雖疑問,態(tài)度卻相當(dāng)肯定:“這次來到歡喜溝后,你單獨接觸過現(xiàn)在這個季川?”
周沫笑起來:“陳教授,我喜歡和你說話,你是聰明人。”
陳遠山道:“輪回之主是外來者,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這從十年前三神之戰(zhàn)后,在三家教派里,就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你應(yīng)該也清楚。外來者降臨我們這個世界,需要一具軀殼,十年前輪回之主選的軀殼,就是季川。這一點我們早就不記得了,準(zhǔn)確說,大概率是被抹除了相關(guān)記憶,但你還記得。”
“沒錯,我還記得,”周沫道,“你們福祿觀里,除了福祿天君之外,恐怕就連黃衣觀主都不記得這些了吧,但我還記得,這算不算證明我自身特殊型的一個關(guān)鍵證據(jù)?”
陳遠山道:“確實。普通人和侍奉者,即使是黃衣觀主、萬胎嬤嬤,也都抵抗不了神力,該被抹除的,都會被抹除。你能留下相關(guān)記憶,哪怕只有一星半點,也足以說明你的不同。”
“十年來,我們調(diào)查過歡喜溝內(nèi)外的無數(shù)人,都沒能得到輪回之主的太多信息。”
周沫好奇:“福祿天君真的沒向你們透露過?我看費深的態(tài)度,還以為他已經(jīng)看出季川的異常,所以故意和他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