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阿娘在水葬一事上說了易被拆穿的謊,顯然就是想讓他拆穿她,并將目光投向歡喜河。而他黎漸川也確實如她的意,去了歡喜河,也在不久前第二次遇到榆阿娘時,把探索的部分經歷告訴了她。
某種角度來說,榆阿娘說謊的目的確實是達成了。
“她是真吃定我了,認為我別無選擇,一定會跟她合作,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來的自信……”
黎漸川暗暗想著。
凌晨四點出頭,請神隊抵達多子山山頂。
一番休整后,周哥便宣布他們這連組了三日的請神隊就此解散,之后都不用再來,還給隊內每位請神者發了一道黃符,據說是拿著這道符,可以在祭神儀式上站在一個靠前的觀禮位置。
黎漸川納罕于這次開請神路的風平浪靜,卻也沒多想什么,畢竟不出事總是好過出事的。
接了黃符,打過招呼,黎漸川便與跟了一路的寧準會合,不多耽誤,下山回家。
這時候天仍黑著,如一團巨大的濃墨滴下來,裹了整個歡喜溝,黏稠陰沉,不見絲毫白亮。
黎漸川已習慣在歡喜溝時不時就受限的視力,一般來說,以他和寧準的腳程與對這段路的熟悉程度,即使沒有手電,伸手不見五指,也最多十幾二十分鐘便能順利下山,瞧見村子鋪出的大路。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這山路似乎變得更長了,他們走了將近三十分鐘,都沒有看到山腳。
黎漸川晃著手電光向四周掃去,辨認環境,發現從林木來看,這確實是接近山腳的位置,他們沒有走錯路,也沒有遇到重復循環的景色,行動路線也確實是一直在往山下去。
就在黎漸川警惕懷疑時,前方一片漆黑的山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座建筑的模糊輪廓。
黎漸川心頭一突,渾身肌肉立時緊繃起來。
“……怎么了?”
寧準察覺異樣,微微側頭,輕聲問。
“前面不對勁?!?/p>
黎漸川快速回答,簡單描述了下情況,擒住寧準的手腕,將他擋在身后。
寧準面露茫然,似乎什么都未感知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前方模糊的建筑也漸漸清晰,黎漸川辨認出這輪廓,竟是福祿觀。
可這是多子山,哪里來的福祿觀?
心中埋藏了一晚的不安被恍惚放大,黎漸川眉頭擰緊,慢慢后退,試圖遠離這座道觀。
但剛退出沒幾步,黎漸川的腳步便猛地頓在了原地。
因為他發現,他和寧準雖在后退,卻仍詭異地離前方的福祿觀越來越近,就好像他們不是在退,而是在向前走。
意識到了什么,黎漸川神色一動,戴上平光眼鏡,然后嘗試向左向右行走,果然,也都是在靠近福祿觀。
“看來不管往哪個方向,這條路的終點都只有一個?!?/p>
黎漸川透過鏡片,凝視著前方:“不是幻象,也無法遠離,那就只能進去看看了……”
強壓著心頭的不安,黎漸川讓寧準等在原地,獨自邁步向前,來到了這座憑空出現在多子山上的道觀門前。
道觀除去門扉緊閉外,與白日黎漸川所見并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