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輝和另一個人手忙腳亂地拉住琳達,黎漸川快速走到琳達剛才的位置,腳在雪面上掃了掃,卻什么也沒看到——那只手消失了。
而在眾人的驚慌與奔跑中,狂暴的雪崩也如期而至。
雪流埋上來之前,黎漸川干脆利落地帶著寧準躲在一塊巨石后,將人緊緊抱在懷里。
寧準急促的喘息就在耳畔,天地沉寂無聲,大雪落下時,黎漸川聽到寧準的聲音:“相信你看到的……”
清冷嘶啞的聲音漸遠。
燭光唰地照亮黎漸川的視野。
他愣了一秒,就立刻意識到,他又來到了那個夢境。
這次他審視了下自己的穿著打扮。
沒有鏡子,看不到全身和面容。但根據衣服和身材,還有面部的骨骼構造,黎漸川可以確定,這就是梁川的身體。
這樣想著,他用另一只沒有拿燭臺的手摸了下后背——他一怔,收回了手。
做完這一切,黎漸川才抬眼看向和上次一樣半開的木門。
但這次,門上的詩歌發生了變化。
“由于缺乏野獸,我闖入牢籠里充數
把刑期和番號刻在鋪位和椽木上
生活在海邊,在綠洲中玩紙牌
跟那些魔鬼才知道是誰的人一起吃塊菌
從冰川的高度
我觀看半個世界塵世的寬度
兩次溺水
三次讓利刀刮過我的本性
……”
上次的那首詩黎漸川不認識,但這首他卻記得。
因為他最近就讀過這首詩,從寧準散亂的書架上找到的。
這首詩是布羅茨基的《一九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
黎漸川一個糙漢,沒有什么文學鑒賞能力,不太清楚這首詩要表達的是什么,但在不由自主念出第一句之后,他就莫名地想到了地下通道里的第二扇門。
那是一扇牢門。
手持燭臺,黎漸川誦念著這首詩歌,走進了熟悉的地下通道。
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遇到第一次令人作嘔的血肉之門,而是走了很久,直接來到了那扇黑漆漆的開了一面小窗的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