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準(zhǔn)坐在一旁,長長的魚尾有一搭沒一搭地甩動著,一會兒勾一下黎漸川的小腿,一會兒撓一下黎漸川的腳心,一會兒還要鉆進(jìn)黎漸川的長袍里搗亂,沒個安靜,調(diào)皮至極。
黎漸川原本不想理他,但見他變本加厲,沒個消停,便在穿戴好一身魔法師般的長袍后,直接抬腳踩住了那截魚尾。
魚尾被堅硬的皮鞋壓制,終于老實了。
“你的情緒好像沒什么變化。”
寧準(zhǔn)靠著舷窗外的晨景,瞇著眼端詳著黎漸川,輕聲道:“我看完了你從精神領(lǐng)域傳遞過來的那些近期影像,還以為你容納了那么多超維能量碎片,大腦里、心臟里一定已經(jīng)被瘋狂的、濃烈的、極致的情緒全部充滿了,飽脹得只要再不發(fā)泄,就會砰的一聲……baozha,碎裂。”
“可你好像沒有。”
“沒有譫妄,沒有失控。”
“除了快要戒掉的煙又抽起來了外,似乎沒什么異常。”
黎漸川松開他的魚尾,坐到他旁邊,摸了摸他的頭,挑眉看他:“這難道不是好事?”
“是好事,也是壞事,”寧準(zhǔn)眨了眨眼,“好就好在,你與其他人相比,可以容納更多的超維能量,甚至與它們更深地融合,也不會輕易丟失自我,走向毀滅。壞也壞在這里,一般來說,能夠容納較多的超維能量的人類,都會被潘多拉列為容器,打上標(biāo)記。”
“這也就是你上一次最終之戰(zhàn)未能真正成功的原因之一。”
“你也沒有料到自己陷在了這種狀況里,所以你無知無覺地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你替代了我,去成為了實驗品,成為了所謂永不安息的惡靈。”
黎漸川神色微震。
他注視著寧準(zhǔn),試圖從他的眼神中分辨出什么。
“這等于是你主動放棄了人類的身份,假如最后不是你還……”
寧準(zhǔn)思忖著吐字,似乎是想要繼續(xù)吐出更多的秘密,但這次,就在他剛剛說出這一兩句話時,他的身影便突然詭異地模糊了一瞬,仿佛隨時都要力量潰散,化作煙霧消失。
黎漸川心跳一停,瞳孔驟縮,一把抱住寧準(zhǔn),捂住了他的嘴,朝他搖頭。
寧準(zhǔn)怔了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黎漸川與他對視著,遲了片刻,才慢慢松開猶在顫抖的手。
寧準(zhǔn)解釋道:“是法則警告。在你的力量或記憶不太多時,我一直沒辦法告訴你,我也受限于魔盒游戲的法則,和魔盒、潘多拉一樣,甚至比他們更……”
“別再說了。”
黎漸川打斷他。
寧準(zhǔn)適時停下,望著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放心,試探一下而已,我不會為了那些秘密,而讓自己被法則所困,喪失力量或失去生命。”
“那些秘密的價值確實不小,但卻還沒重要到可以讓我在決戰(zhàn)前去舍棄自己換取它們的程度。我要是真做出這么愚蠢的事,潘多拉可要高興壞了。我瞧不得他們高興。”
黎漸川自然知道寧準(zhǔn)是有分寸的。
但他的腦海內(nèi)只要一浮現(xiàn)出剛才寧準(zhǔn)身影模糊欲散的畫面,他就會下意識地恐懼起來。
“先去船長室吧,”黎漸川壓下心悸感,道,“他們該等急了。”
“好,”寧準(zhǔn)不松手,“你抱我去,我現(xiàn)在是沒有腿的小人魚,還沒學(xué)會走路。”
黎漸川瞥他一眼,很想問問他,沒學(xué)會走路,那在自己來之前他是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