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面對決戰(zhàn),真正確定的行動計劃他一直都知曉,甚至謝長生、沈晴、方既明等或多或少被污染的隊友,也全都參與進了這個計劃制定與實行中,只是為了防備潛在的污染,與無法洞悉的惡意監(jiān)視,這一切都被寧準以瞳術封鎖,直到某一刻,時機到來,才將解除!
而他們真正的計劃,針對的便是造物主的融合計劃已經(jīng)完成的情況!
能在融合計劃完成前阻止一切,自然最好,但假若不能,假若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最壞的一步,他們也絕不能無計可施,干脆認命。在絕境之中,他們窺見的唯一的生機,就是中樞大腦。
“人類對付不了潘多拉,”決戰(zhàn)前的某一個午后,隊內(nèi)會議上,寧準坐在船長室,一邊以瞳術監(jiān)測著周遭一切,一邊輕輕地說,“這不是妄自菲薄,也不是消極懦弱,而是事實。”
“我們必須要正視這一事實,才能見到本質(zhì),尋到生機。”
“能對付高維生命的只有高維生命。魔盒或許也可以,但它無法直接對潘多拉拔刀相向。我也不能。所以,我們的生機所在,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
“只有中樞大腦。”
“能破壞造物主的融合計劃,拖延決戰(zhàn),令潘多拉暫時從人類身上移開目光的,只有中樞大腦。”
“我還沒有找回真實世界的記憶,但曾經(jīng)的很多事情,我都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我知道我和祂打過交道。我曾是祂為自己準備的最完美的容器,也曾在多年的造神實驗中,得到了祂的部分力量。”
“造物主想要融合被重創(chuàng)的中樞大腦大概不難,可想要快速消化祂,卻幾乎不可能。只要祂未被完全消化,只要祂還有殘留一絲求生意志,我們的計劃就可以成功。”
“我會在我們黎隊解謎的時候,偷偷溝通魔盒,利用我自身的特殊性,將我在現(xiàn)實世界的身體融合進來。之后,解謎結束,我將把我曾從中樞大腦得到的力量歸還給祂,喚醒祂還未被完全消化的意識,并主動與祂建立鏈接,放開腦域,作為容器,去承接祂。”
“祂已是窮途末路,即使知道這有可能是陷阱,也一定會選擇上當。再怎樣,也不會有比被造物主融合更壞的結果了。”
“更何況,祂從未將人類這種卑微如螻蟻的生命放在眼里,祂不認為人類能對祂造成什么傷害。就算是曾重創(chuàng)過祂的我,在祂眼里,也不過是一條牙口鋒利些的毒蛇,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襲擊,只要祂想,我就會變成一碗蛇羹。”
“我厭惡這些高維生命高高在上的傲慢,但此刻,我必須感激他們的傲慢,只有如此,我們才能有破壞融合計劃,暫時將中樞大腦與造物主隔離的機會。”
“當然,這僅僅只是第一步。”
聽到這第一步,黎漸川緊皺著眉頭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作為容器接納中樞大腦,你會怎么樣?”
“聽完嘛,”寧準朝他眨著眼,“整個計劃都順利的話,我肯定能活著出去,和你結婚上床,歡度余生。”
黎漸川記得自己干巴巴地動了動唇,還是很不吉利地、生硬地問出了一句:“……如果不順利呢?”
寧準的聲音更輕了:“我以為我們都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黎漸川沒有回應,但這個隱藏的、真正的計劃在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討論和完善后,最終全票通過。
每次會議結束前,寧準都會封鎖一次所有人的記憶,空白部分,就以所謂明面上的計劃填充。等下次會議,再費時費事地解開,然后結束討論,再次封鎖,周而復始。有時候黎漸川都覺得這樣的他們,像極了一群躲在臭水溝里的小老鼠,生得愚蠢悲慘,活得惶惶不安。
最后一次封鎖后,什么都不再記得的方既明卻仍記得一個問題,湊到黎漸川身旁,悄悄問他,假如寧博士死掉了,他會怎么辦。
黎漸川不知道方既明為什么會在戰(zhàn)前問這么不吉利的問題,但這個問題自己似乎真的出于某些自己也不清楚或已遺忘的原因而認真思考過,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