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聽了!”
感知到精神的不穩,黎漸川及時止住自己探究的欲望,收斂過分敏銳的聽力,專注去看紅衣道長的動作。
異樣尚未起來便被壓了下去,沒有拉黎漸川進入更深的幻象。
這也要歸功于他此刻戴著的平光眼鏡。
考慮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一刻差過一刻,怕這次出門有什么意外,黎漸川便在出門前戴上了這副眼鏡。
就算被發現是奇異物品也無所謂,歡喜溝最不缺怪東西,他已經找好了說辭。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個無緣無故贈與他的禮物,是否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潛藏著他還未注意到的危險。
而除了需要警惕的部分外,這副眼鏡本身確實是很適合他越來越糟糕的精神狀態。
“時機已至,點睛筆來!”
蟒頭前的紅衣道長忽地一聲厲喝,周遭吟唱聲立時如浪潮般驟然匯聚掀起,大如風暴,黎漸川當即便有了頭暈目眩之感,眼角口鼻與耳內俱都涌出熱流,似是七竅出血。
附近傳來無數壓也壓不住的悶哼與痛叫,顯然,請神隊其余人也并不能受住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在這吟唱聲由風暴化為海嘯,摧枯拉朽前,紅衣道長終于抬手,身形一顫,好似接住了什么。
如潮汐驟落,吟唱聲倏然消退。
黎漸川微微瞇起眼睛,從縫隙間隱約看到了紅衣道長持筆舞動的身姿,他像是在跳一種詭異的舞蹈,與上古時候禱神的祭祀舞蹈類似。
舞蹈遲緩下來時,紅色袍袖陡然一揚,朝蟒頭壓來。
轟然一聲,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
黎漸川只感覺一座小山砸下,肩背一沉,渾身肌肉緊繃支撐的同時,一聲虛渺龍吟恍惚閃過耳畔。
下一刻,無人動作,整張巨蟒皮卻都抖動起來,恍若巨蟒昂頭,再度活了過來。
“成了。”
紅色衣擺重又落地,紅衣道長的聲音變得干啞了幾分:“列隊出發吧,就這樣一直走到村子中央的斬龍橋。到橋上后,妖龍被斬,你們就拖著斷裂的蟒皮,將妖龍尸身示眾,走完剩下半程?!?/p>
他簡單說完這一日斬龍的行程,便徑自去往隊伍最前方,遙遙一甩拂塵,當先邁步向前。
經文吟唱聲再起,黎漸川前面扛著蟒頭的人跟隨而動。
黎漸川看了眼縫隙外露進來的寧準的雙腳,知道他正在不遠處跟著,便也不遲疑,緊跟其后,緩步走動起來。
整張蟒皮都動了起來,遠遠望去,真如一條恐怖猙獰的妖龍在游動前行。
這支詭異的隊伍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沿歡喜河移動著,離開福祿山腳下,漸漸行進歡喜溝。
原本安靜的四周多出了一些人聲,是來圍觀開請神路儀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