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許也不能說是所有。
寧準就很遺憾,因為忘了時間,沒有看到完整的花車巡游。
“下次一定,”黎漸川敷衍地哄了句,攬著人在擠擠挨挨的前排站穩(wěn),“看前面,表演要開始了。”
夏日的夜幕遲遲降臨,音樂響起,來迪士尼游玩最不應該錯過的夜光幻影秀正式開場。
煙火升空,投影出現,巨大又唯美的城堡亮起絢爛的燈光,一切如夢似幻,讓人恍如置身童話世界。
隨著音樂的起伏推進,光影越發(fā)美輪美奐,一朵又一朵璀璨繽紛的煙花在城堡四周綻放,如繡球盛開,如牡丹頹靡,又好像精靈從銀河扯下的裙擺,或是一捧捧墜落人間變作金砂的星辰,千姿萬色,奪目震撼。
人群里時不時就爆發(fā)出陣陣驚嘆與歡呼,聲勢浩大得像是一場夏日慶典。
孩子們歡鬧,情侶們擁抱。
黎漸川的下巴被兩只粉色的兔耳朵戳著,也慢慢戳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再精彩的表演也都要結束,再盛大的歡慶也終會落幕。
半個多小時后,黎漸川和寧準隨著散場的人流離開了迪士尼,去停車場找車。
汽車發(fā)動,漸漸將那座魔法城堡落在身后,越來越遠。
一直興高采烈的寧準仿佛一身活力終于用完一樣,恢復了懶骨頭模樣,有些疲倦地靠在副駕駛上翻相機里的照片。
翻著翻著,他突然道:“哥,你知道加州的迪士尼嗎?世界上
轉達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走走停停,花了一個多月,才終于抵達目的地。
這時已是八月。
北地入了秋,是完全不同于南方的景色。
漸涼漸大的秋風呼嘯吹著,粗獷豪邁,掠過高遠明闊的天穹,沖過蒼茫廣袤的曠野,像匹肆意奔騰的天馬。
天馬行處,無數秋葉簌簌飄零,嘩啦啦響著,一夜就落禿了大半棵樹。大地也被掃出原本的顏色,土黃,暗綠,絳紅,都是厚重的,沉甸甸的,肅渺而又含著自然神性的。
下了高速停車,站在曠野邊,站在田壟上,目之所及,一馬平川,遼遠壯闊。
天之高,地之大,人之渺小堅韌,在這一刻無限地印入心中,沒有哪一顆心能不因此而開闊,自由,欣喜,激動,慨嘆,悲涼。
這就是北方的秋天,秋天的北方。
黎漸川自小在這里長大。
牙牙學語時,跟隨爺奶出村子,在茫茫黃土地上迎著大風撒尿,被爺奶抓住,噼里啪啦一頓揍,挨完了,又哇哇大哭著,去追逐田野里不知何時已很少能見的蜻蜓。
長大些了,爺奶去了,農村也近乎消亡了,他就又跟隨父母扎根在冀北的小城里。
上學讀書,騎車打球,偶爾登山跑上最高處,總要大吼大叫著宣泄青春的熾熱與迷茫,然后再恢復沉默,遙望那片被高樓大廈分隔得很遠的黃土地。
再后來,父母也去了,他把賠償款存起來,休了學,入了伍,去了南方,一去就是兩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過得很快,他想不到一眨眼,竟已過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