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覷著扎克,揚了揚唇角:“我猜你最想拿到的應(yīng)該是我的身份……不過很可惜,我沒死,你也沒能成功殺掉我,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拿另一個主教的身份。棋子如果代表著在組織內(nèi)部的地位高低,那么除了老局長的左一主教,另一個僅次于國王的掌握著大量線索的,應(yīng)該就是右一主教了。你的選擇沒錯。不過在進入這輪的審判門前,無論是我,還是禁衛(wèi)軍,都不知道選擇棋子的作用,而你知道。主教先生,你這掛開得有點大吧?”
口中透出的語氣散漫,但那兩道微凜的目光卻滲出幾分咄咄逼人的壓迫感。
扎克的嘴唇不自然地掀起:“看來你知道了很多東西?!?/p>
黎漸川道:“不少。”
“棋子,所謂的圓桌認為的真實身份,還有我們的行為與印象,都彼此關(guān)聯(lián)。但我猜,身份越高,具備的優(yōu)勢越大,能掌握的原本的線索越少。如果我不刻意去找,運氣也不錯,恐怕直到游戲結(jié)束,也不會找到洛斯的家,還有其他與洛斯身份有關(guān)的線索?!?/p>
“真實身份在對我們的大腦意識產(chǎn)生影響?!?/p>
“它會讓我們下意識去忽略一些事,會一定程度上左右我們的心智和行為,讓我們下意識地將行為和思維模式逐漸靠近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不自覺——比如安德烈。我想騎士現(xiàn)實中應(yīng)該不是個sharen狂,但在我看來,他和真正的安德烈已經(jīng)幾乎沒有區(qū)別了?!?/p>
“在郁金香路連環(huán)兇殺案里,屬于他的那扇審判門內(nèi),他很可能殺了很多人。他的行兇為什么會受到游戲規(guī)則的幫助,得到庇護?我打小就知道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白撿的好事兒——除非這頓午餐有毒,這件好事兒包藏惡意?!?/p>
“我有理由認為規(guī)則幫助騎士行兇,是為了讓他逐漸適應(yīng)安德烈這個角色,徹底成為真正的安德烈?!?/p>
黎漸川隨意笑笑:“當然,對于我們其他玩家,這種引導(dǎo)也存在,但可能并不如騎士的明顯。至少在我身上,在我成為洛斯之前,我可沒這么多閑心和人廢話。像現(xiàn)在,我保證兩位的胎都投好了。”
扎克陰沉沉地看著他,科蒙卻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黎漸川瞇著眼笑了聲,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繼續(xù)接著前面的話道:“其實根據(jù)洛斯的那些狗屁論文,我大概可以猜到這群瘋子所謂的理想和信仰是個什么東西——漏洞百出、欺凌弱者、被權(quán)貴肆意玩弄的法律,讓他們不滿、憤恨,萌生了重建新制度的想法?!?/p>
“我搜過洛斯經(jīng)手的一些案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完美的,正義的。所有被欺凌的弱者都得到了保護,所有鉆著法律漏洞的權(quán)貴都被懲治。洛斯擁有自己的一套評判制度,他不會被權(quán)力金錢逼退,也不會因為弱者貧窮而無視?!?/p>
“在現(xiàn)在這個時間,洛斯已經(jīng)被很多市民神化,成為了正義與法理的化神。但他是人,不是神。”
“人類的權(quán)力永遠不該凌駕于法律之上。因為人類有欲望,而欲望難以控制。洛斯和法律救援站不是在重建秩序,而是讓法律跌下神壇,淪為工具??梢哉f,當人們不再相信法律的時候,就已經(jīng)無形中邁出了踐踏法理的第一腳?!?/p>
“讓法律不再公正的,是人,而并非一定是法律本身?!?/p>
“為了所謂的打碎與重建,幽閉館的幾條人命、史考特小少爺之死、娜娜莉的勝訴、安德烈的脫罪……”
“我聽很多人說過,推翻與重建都需要鮮血和犧牲。但這種低劣的、以正義為借口的另一種強權(quán),真的值得‘犧牲’?或者說,‘被犧牲’?我覺得圓桌說得挺對,‘法律救援站建立的真實目的,是為了虛偽的正義與可恨的弱者’。這種‘正義’需要的不是真相和公理,而是另一種特權(quán)?!?/p>
“‘依靠部分人的利益而制定的法律,不是真正的法律’,不論洛斯和法律救援站幫扶過多少人,都掩蓋不住他們的殺過無辜的人,做過兇手,且逍遙法外的事實。踐踏著自己宣稱的正義和法理,來宣揚正義與法理,說白了,不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蛆蟲嗎?”
黎漸川冷嗤一聲,眼角眉梢全是凝結(jié)的厭惡與冰寒。
偽君子這種玩意兒,生來就是惡心人的。
聲音頓了下,黎漸川看了眼表情不自然得十分明顯的莫菲夫人,沉冷的嗓音緩和了幾分,語調(diào)懶散道:“接著前頭說,七年前,也就是2002年,洛斯找上莫爾克先生尋求投資,建立新的梅恩市社會秩序和法律信仰,莫爾克先生拒絕了他。這個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法律救援站,只有洛斯一個人?!?/p>
“之后洛斯和莫菲夫人合作,殺害了莫爾克先生,搶奪了莫爾克的財產(chǎn)。這里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單憑莫菲夫人一個在莊園并不太受重視,行動也并不自由的女人,是無法真的做到和洛斯里應(yīng)外合,避開其他人無聲無息殺害莫爾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