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之所以沒有選擇隱藏下阮學(xué)智的死亡,等次日上午自然離開,而一定要去制造密室和墜樓情形的原因也很簡單,掩蓋真實死因,混淆死亡時間,誤導(dǎo)警察,拖延警察破案的進(jìn)度是一點,但最重要的一點,卻是為了讓自己順利脫身?!?/p>
門內(nèi)門外的人俱都聽得怔怔入神,既恍然又疑惑。
季太太轉(zhuǎn)著精明的黑眼珠,猜道:“莫不是她殺了人,卻一直沒離開公寓,等到尸體墜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街上去,她才趁機從大門逃出去?”
“再加上這大套小的密室,先把嫌疑都給公寓的住客扣上了,住客洗不脫嫌疑自然最好,若是洗脫了,也不知是過去多久了,許多證據(jù)她都能給銷毀了,再查,就難查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深以為然。
只有門房遲疑著搖了頭:“別的不說,我開門跑出去時,身前身后都沒人跟著,我又立在門廳,一直盯著樓里樓內(nèi),過了一陣只有幾位住客出去,沒有旁人?!?/p>
羅大咳嗽了一聲,看向門房道:“不是從大門,是從你一樓的房間窗戶。”
門房和其他人全都一愣。
羅大道:“兇手殺了人,別處都會撞見人,難以躲藏,見你沒鎖門,于是便摸進(jìn)了你的房間,但因你就睡在窗邊,她不好立刻翻窗,便藏在了你的床底下。等你被墜樓動靜引出去,她再從床底下爬出,翻窗逃離?!?/p>
“剛才我們已在你屋子的窗臺和床底下查找到了痕跡。”
大熱天的,這話硬是聽得在場眾人打了個哆嗦。
大半夜有sharen兇手摸進(jìn)你房間,還藏在床底下,這簡直比志怪小說還離奇嚇人。
“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住客故意進(jìn)你房間落了印子,引導(dǎo)我們懷疑外來者。不過你既然說你一直立在門廳看著樓里樓外,若有人在你醒后進(jìn)你房間,應(yīng)當(dāng)不會被你忽略。”
門房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忙點頭:“對、對,我看著呢,門廳正好能瞧見我的房門,有人進(jìn)去我不可能不知道,大白天我又沒睡著……這害人的,可真嚇人……”
季太太又道:“那這人就必定不是公寓內(nèi)的人了,不然做什么要費這些力氣逃出去,等開門之后出去又不妨事。”
黎漸川頷首:“兇手一定要出去,無非這么幾種可能。一,他不是公寓內(nèi)的人,從公寓內(nèi)走出來太過顯眼,且一定會有人將他與阮學(xué)智聯(lián)系在一起。二,他或許是公寓內(nèi)的人,但昨晚不該在公寓里。三,他出現(xiàn)在公寓或許不算奇怪,但他有事或有限制,必須要在天完全亮之前趕回自己的地方?!?/p>
“在場的各位和尸體墜樓時正在樓下大街上的寧先生都不太滿足,所以我覺得不是
謀殺
農(nóng)歷七月十二,上午八點。
羅大手底下的人以前所未有的態(tài)度和速度,完成了初步搜查,帶著一男一女和兩口證物箱來到了公寓五樓。
男人名叫石九,是朋來鎮(zhèn)上一家書齋的老板,大約二十,和阮學(xué)智年紀(jì)差不多,身高一米七左右,清秀孱弱,面容蒼白,一身寬松的月白長袍套著,空空蕩蕩,瘦削好似一根無依無靠的細(xì)竹。
此人身子骨當(dāng)真不好,縱是被下人攙扶著,緩步徐行,爬上五樓也已頗為費勁,眉心緊蹙了。
先他一步被帶上來的,是丁家老宅那位四姨太阮素心的灑掃丫鬟,喚作紫萍,十六七的年紀(jì),身量較高,一張臉龐白似銀盤,只因風(fēng)吹日曬,略顯粗糙,一雙鳳眼點漆如墨,盈盈含水,明亮靈動之余更添幾分楚楚可憐,確實是個俊俏丫鬟。
她也不是一人來的,另有一名與她同房居住的丫鬟挽翠也被帶了來。兩人皆是小步輕移,惶惶不安,臉色嚇得慘白。
“已告訴了素心?”
黎漸川立在樓梯口,注視著這兩人走上來,忽然想起什么,側(cè)頭低聲問羅大。
羅大苦澀一嘆:“定不了意外,那便只有抓住兇手,連著阮大公子的死訊一同帶去,才算對四太太有個交代。雖說四太太和她這堂兄關(guān)系極差,但到底是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眼下這不明不白的,我哪敢就去通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