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睜大眼:“那你還不趕緊……”
“明白該怎么做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寧準的眼睫蓋下兩片細密的陰影,“我知道只要我放下憂慮,放下懷疑,不再在意那么多的人類,不再在意那么多的人心,那就可以破除迷障,連什么正不正確的答案都不用選,直接就可以拿到鑰匙通關。”
“可是,不在意這些的我,還會站在這場最終之戰里嗎?”
“什么都放下了,又怎么還會為誰而戰?”
寧準抬起眼,瞳色幽黑深涼:“所以,我知道要怎么做,但卻做不到。”
“不過,也沒誰規定,做不到就一定無法通關。我和長生不同,我從不喜歡為難自己。”
安敏聽得迷茫:“那你打算怎么辦?要我幫什么忙嗎?”
“怎么辦?第一次被點醒時,是線索太少,我想不透,也沒準備,所以才不得不入局七年,因為很多時候只有走得夠深,才能懂得夠多。這里是假的,但對記憶偏差的我來說卻足夠真實,能讓我看清很多東西。”
“所以現在不同了。我已經知道,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么正確答案,而只是一條活路。活路,只為求活,不一定就在規則之內。”
寧準含笑說著,卻沒有明確回答。
“至于幫忙,一個月后,‘機械核心’被抓上審判庭的時候,你能來的話就來吧。”他道,“就怕你這一出場鬧得動靜太大,馬上就會被直接驅逐,想來也來不了了。”
安敏聞言反應過來:“你這傷是故意挨的?你早就想把‘機械核心’捅出來了?”
“不是把‘機械核心’捅出來,而是把壓抑埋藏了多年的矛盾捅出來,酒釀得越久越夠勁,矛盾也同樣如此,”寧準道,“沒有記憶時,我只想把它們藏起來,眼不見心不煩,后來覺得太自欺欺人,左右人心也沒什么意思,就又想引爆,看點熱鬧,統一解決。”
“現在嘛,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當然是要更進一步,借機了結這場最終之戰。”
“那看來我也是很關鍵的,沒白來。”安敏摸下巴。
寧準笑起來:“沒白來,來得正是時候。”
“哎對,要是沒有我來,沒有誰二次點醒你,你該怎么辦?”安敏想起這一茬。
寧準眨眨眼:“我給自己的精神意識下過一粒種子,適當的時候,自然會萌發。”
安敏喔了一聲,豎起大拇指,贊嘆寧博士的一套又一套。
“好了,麻煩你跑這一趟,早點回去吧,”寧準聽到了周遭密密麻麻響起的碎裂聲,“找個有學上的副本,多去念念書,要換的藥都拿錯了……”
話音未落,凝固的時空崩散,警衛恢復行動,四周消失的所有聲音頃刻回歸。
差不多同時,病房天花板上的燈管毫無預兆地砸落下來,砰的一聲,正中護士的腦袋。
其中不知哪根電線漏了,纏在護士脖頸,將人電了個通透。
“寧博士!”
這意外將警衛駭了一跳,立刻激發了隨身攜帶的實驗品,沖過來攔在寧準面前,掄起木椅子,把護士從電線間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