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葉望夏的所有行為與暴烈情緒,景煜都顯得非常逆來順受,不僅從不還手或躲閃,哪怕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也絕不吭一聲。
妖怪們看不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希望葉望夏能消消氣,于是也紛紛把這人傀當做敵人來兇惡對待。
可當景煜真因為傷勢過重而有些不行的時候,葉望夏又會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慌了神地去找葉挽秋,讓她治好景煜的傷,別讓他真的死了。
幾次折騰下來,葉挽秋都有些迷惑了:“二姐,你到底想讓他死,還是不想?”
葉望夏慘白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過往在作為凡人時,必定和這人傀國師有過很深的淵源。只是她不打算主動說,葉挽秋也就沒有追問過。
難道這次人傀忽然失蹤,和葉望夏有關?
葉挽秋有點為難地思考片刻,最終決定去房間找找她。
剛進去,她就看見了葉望夏。
她正獨自坐在窗邊,望著外面花團錦簇的景象默默發(fā)呆,一動不動的身體像是已經(jīng)在這里僵硬了很久。
“二姐。”葉挽秋叫她,“景煜不見了,大家都在找。你昨天最后一次瞧見他是什么時候?”
葉望夏沒有說話,沒有反應,只仍舊那么呆呆地望著窗外。她全身都被籠罩在一團淡薄到接近蒼白的晨曦里,臉上神情平靜而空洞,看上去比任何時刻都更像一個鬼魂。
“二姐?”她又叫一聲。
葉望夏這才慢慢轉過頭來,眼神死氣沉沉:“他不在這里了。”
什么?
葉挽秋愣了愣,意識到:“是二姐你把他放走的?為什么?”
“昨日爺爺離開時曾說,今天三太子會來審問他……”
“那又怎么了?”
葉望夏沉默半晌,再次開口時,嗓音中不自覺涌出一種濃烈到嘶啞的脆弱:“六界皆知,三太子帶兵征戰(zhàn),審訊罪犯皆是雷霆手段。他……我只是覺得……他如果活著,也許對我們尋找玉陰娘娘更有利。”
“三太子是雷霆手段,但也不會是非不分便任意處刑。”
葉挽秋說著,無意間接觸到葉望夏略帶困惑的目光,莫名泛出一種沒來由的淺淺心虛,于是便轉個話頭,把重點轉到其他地方:“往日二姐也懲處責打他不少,但換個人來,二姐便如此擔心,可見掛心極了他才會將他放走。”
葉望夏閉上眼睛,表情看起來既是悲哀,也是痛恨。
“但是二姐,你可知道。爺爺當初將景煜帶回百花深,本就是將他嚴密監(jiān)管在此處。如今他是三太子關注的人,卻又忽然下落不明。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便是我們百花深上下失責于神界。”
“我知道……我知道。”她顫抖著吐出一口氣,臉色也漸漸不似正常那般紅潤,而是再度透出鬼身本相里的詭異死氣,“我這就去向三太子請罪,求他不要遷怒爺爺和你們。”
說著,她就要朝外走,卻被葉挽秋一把攔下。
“二姐。”她看著葉望夏,清透杏眼中神情堅定,“你是我的姐姐,從小和爺爺一起把我?guī)Т螅俏易钪匾暤募胰恕N以趺纯赡茏屇阋粋€人去請罪。”
“仙箬……”
“但這件事非比尋常。我懇請二姐告訴我,你到底把他帶到哪里去了?這樣我們還能及時把他找回來,就當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雖然我不知道三太子這次來是不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想要找他問話。但只要景煜如實交代他所知道的事,三太子不可能會對他怎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