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沉默一會兒:“那些夢。”
“夢?”
“我醒不過來那幾天,都是在夢里。”
在那個由他從前世開始,積累萬年求而不得的扭曲執(zhí)念形成的夢里,怎么都醒不過來,也走不出去。
他說到這里停頓片刻,更緊地抱著她,然后才繼續(xù)開口,聲音格外低落下去:“夢里你不認識我了。不管我怎么跟你說話,重新找到你多少次,求你多少次,你都不認識我……”
葉挽秋有些愣神。她沒想到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哪吒昏迷不醒這些時日,她以為他只是意識混散地睡著。如今他醒來,雖然有淡淡提過一句自己做了個夢,但她也沒來得及問他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只覺得他平安無事就好,那些不好的東西就不要去想了。
可其實稍微琢磨就能知道,若非是能死咬住他最弱點將他折磨至深的噩夢,怎么能困住他如此多天。
“不會的。”她柔聲安慰著,雙手抱住哪吒,“我就在這里,別擔(dān)心。那些都不是真的。”
少年輕微嗯一聲,仍舊沒有放開她。
“還是不開心?”葉挽秋想了想,試探著問,“那要哄嗎?”
掌心下的身軀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伴隨著他帶著氣音的低笑聲。
緊接著有一個冰涼柔軟的吻落在耳垂上,像是有花朵綻開。
“要。”
鐘意
葉挽秋一直覺得,哄其實就是糖的同義詞。區(qū)別是一個撫慰在心尖,一個纏繞在舌尖。
但歸根到底,它們都是用甜頭,用感覺,用手段去誘惑得對方重新高興起來。
也只因哪吒所有的愉悅和高興都與她有關(guān),所以當(dāng)她主動伸手抱住面前少年的這一刻,她便也成為了唯一能誘哄他的糖——用可以被品嘗的目光、允許被流連撫摸的肌膚、自愿被侵占的五感與氣息。
尤其對哪吒而言,能被真實觸摸到的親近永遠比語言來得更讓人安心。
但葉挽秋好像沒有意識到這點,只在一開始主動親了親哪吒以后,就開始認認真真像哄小孩那樣軟著嗓子說好聽話來逗他開心。甚至還用摸小動物那樣的手法習(xí)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
哪吒懷疑她根本是在把自己當(dāng)貓來快樂揉搓。
在抱著對方安撫了好一會兒后,葉挽秋看到周圍的天海之霧也逐漸開始散去,露出灰藍而空濛的冰冷仙境。銀星滴答如細雨濺開在他們周圍。
哪吒抬起頭定定看了她片刻,輕嘆一氣,伸手按了按她的發(fā)頂,牽著她繼續(xù)朝前走:“你哄百花深其他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么?”
“那倒不是……”葉挽秋拖著調(diào)子故意停頓片刻,如愿以償?shù)玫綄Ψ睫D(zhuǎn)頭過來的認真注視后才接著開口笑答,“他們可沒有你這么難哄。”
哪吒沉下視線,又別開,語氣只要一放平就清冷得尤為拒人于千里之外:“這就開始嫌我煩了。”
她捏了捏對方仍舊沒有絲毫松開跡象的手,放心反駁道:“是你先嫌棄我哄得不好的。”
墨色鳳眼帶著清澈溫涼的眼神掃過來,不由自主停留在她臉上。
葉挽秋迎著那道目光,真誠坦白外加調(diào)侃道:“不過我確實只哄過家里的其他孩子,所以經(jīng)驗不多。不如這樣,你且等我近日去找上一二個別人來上手熟練一番,然后再……”
哪吒僵硬一瞬,深吸口氣克制住情緒,手指收緊著抓住她,幾乎是讓她感覺到有些痛的地步:“別開這種玩笑。”
是錯覺嗎?
葉挽秋歪頭看了看他,總感覺自從恢復(fù)前世記憶醒來以后,哪吒對于類似的調(diào)侃反應(yīng)就更大了,甚至是半句都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