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火紅蓮是太若靈族的至高圣物,但熒惑談?wù)撈鹚膽B(tài)度卻極為輕慢隨意,仿佛那只是自家后花園里的一朵普通蓮花似的。
“這個問題,銘物閣里沒有古卷可以回答你,也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為什么。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想再多也沒有意義。”白澤沉聲道,“現(xiàn)在你可以出去了,往后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再擅自進來。”
“是。”他并不怎么認真地應(yīng)了句,旋即又接著問,“不過師父提醒得是,反正都這樣了,再花力氣刨根問底意義也不大,還不如想想該怎么解決。”
說著,他仍然微笑著看著對方:“父皇曾說,得到蓮花化身才是唯一可以一勞永逸的辦法。但我實在想不出,這蓮花化身到底要怎樣才能得到呢?還請師父指點一二。”
“這不是你現(xiàn)在該好奇的問題,熒惑。”白澤開始越發(fā)不悅起來。
“可如今,我們與外族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吃力了不是嗎?”熒惑仿佛沒發(fā)覺對方的情緒,只接著往下說道,“若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那要等到何時?”說到這里,他頓一頓,微微歪頭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還是說,是因為師姐……”
“夠了!立刻給我出去!”白澤怒氣沖沖地將曲頭手杖朝地面一敲,紫金神力立刻掃蕩開,震落一地散亂古卷。
熒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沒再多說什么便徑直向外走去。
在即將踏出大門的前一刻,他偏過頭,冷眼看著身后的白發(fā)老者,聲音如冰泉般刺寒無比:“可是師父,您不也知道,這是唯一讓我們獲勝的辦法嗎?”
說完,他便化作一道青藍光輝消失在了原地,只留白澤一人在原地長長嘆息著。他有些疲憊地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靈池內(nèi)的那朵丹錦蓮花上。
到底不是屬于這崇山峻嶺間的花朵,哪怕他再仔細地養(yǎng)護著,它也還是開得奄奄一息,就快要死了。
情竇
約莫是夢吧。
靈珠子意識昏沉地想著。
不然他怎么會忽然看到母親的身影出現(xiàn)在廊庭下,手里捻著針線為他和父親縫制衣裳,口中還輕輕哼著他已經(jīng)許久未曾聽過的溫柔曲調(diào)。
外面的天色昏沉發(fā)青,云雨徘徊。一陣一陣的涼風(fēng)從遠處山間吹拂而來,連尾梢都隱約帶著染自云霧的淡青色彩,撞進庭院里搖落一地殘花枯葉。
母親轉(zhuǎn)頭望見了他,頓時笑起來:“醒了?過來陪我坐會兒,許久不曾好好看看你了。”
靈珠子順從地走過去,動作比他想象的輕盈穩(wěn)健許多。
低頭間,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正穿著干凈的白色常服,一絲血污與傷痕都不見。這更讓他確信自己是身在夢中,眼前所見皆是虛妄了。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坐在了對面,抬頭看著面前笑容溫慈的女人,低低開口道:“母親。”
昔日的統(tǒng)領(lǐng)夫人仍舊保持著離世前的模樣,連衣容裝束都不曾變過。
她放下針線,抬起手輕輕撫摸過靈珠子的臉,嘆息著:“我記得,當(dāng)初走的時候,你還只是個不大點的孩子,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都過去了……”
她絮絮說著許多往事,而靈珠子則一直安靜聽著,陪伴著,偶爾應(yīng)和幾句。還在她邊說邊笑著想要像撫摸幼時的自己那樣摸摸他的頭時主動低下,宛如孩童般乖順。
不知何時,風(fēng)已經(jīng)停了。云層背后逐漸吐露出點點蒼白的光圈灑落庭院,模糊又脆弱。
母親收回手,定定看著他,語氣欣慰地告別:“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回哪里去呢?靈珠子看著母親,淺紅唇瓣動了動,只問:“這些年,您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呀。你父兄們也很好,我們一家人還是在一起的。”母親笑著回答。
良久的沉默后,靈珠子垂下眼睫,握住母親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嗓音也不復(fù)之前的清冽,而是帶著明顯的疲倦與沉重:“我很想你們。想見您,想見父親,還有哥哥們。”
這場戰(zhàn)爭太漫長了,漫長到幾乎看不見盡頭。
看著身邊至親與昔日部下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去,紅纓槍上滴落的鮮血更是從未停止過。可盤踞集結(jié)在周圍的各方勢力卻仍舊呲著牙,無數(shù)雙滴血的眼睛虎視眈眈,他難免感覺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