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親考慮過對這群海妖永遠逆來順受的后果么?”哪吒尖銳反問,“東海年年要求增加供奉,父親就一點都沒擔心過么?”
李靖握緊劍柄站在原地,臉色鐵青難看。
旁邊圍攏著的重重人影交頭接耳一番,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可供奉出去的也只是些人牲,本就是奴隸而已。用他們就能換來陳塘安寧,風調雨順,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古傳統不就是這樣嗎?”
哪吒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原本清冷鋒銳的鳳眼里跳動著有清晰可見的怒火。
“可出海捕魚的平民也時常被這些海族吞吃。”另一個聲音弱弱說,“他們不會講信用,我大哥就是這么沒的。”
“那只能說明你大哥倒霉。而現在惹怒東海龍宮,我們所有人都會跟著倒霉!原本只是用些奴隸就能平息的事……”
說這話的那些人,雖然身影面容都模糊不清,但葉挽秋卻總覺得,他們其實跟那些被拴上鐐銬,毫無尊嚴可言的卑微奴隸沒什么區別。
只是一類人的鐐銬系在手腳上,一類人的鐐銬系在脊梁與心里。
“奴隸,平民。你們倒是分得清。”哪吒看著他們,點漆墨瞳像是寒芒凝冰,又亮又冷,“不知道在東海眼里,這兩者可有任何區別么?他日若沒了被你們認為理所應當去犧牲的奴隸,又該用誰去滿足東海的胃口,換來所謂的‘安寧’?”
人影晃動著逐漸模糊起來,有些猶豫不定的人開始覺得哪吒說得很對,但更有些開始言辭激烈地譏誚道:“三公子當真是神仙降世,有我們仙凡有別。所以不管如何惹怒東海,被龍王怒火牽連的也不會是三公子你,只是我們這些想要平安度日的普通平民罷了!”
又一老人顫巍巍訴苦道:“陳塘關幾百年來都是靠海而生,捕魚,采珠,種地,無一不依賴龍王一念之喜怒,才能換我們勉強生存。我們……實在得罪不起那龍宮里的神圣啊。”
哪吒聽得這話,手里握著混天綾的動作越發收緊,咬牙不言。
被他救起的幾個奴隸則跪在他腳邊,半晌說不出話,最后只得以淚洗面地不斷自責,說都是因為自己怕死求救才引來禍端,也讓三公子平白受了氣。
耳邊嘈雜聲音還在繼續:
“奴隸就是奴隸,用他們換安寧為什么不可以呢?從來不都是如此嗎?”
“說到底,龍宮今年突然頻頻發難,也是因為年前被殺了好幾位海將軍吧?這是來找我們尋仇了……唉,那時候去找龍王好好認個錯,也不至于今日變成如此模樣。”
“就是……”
“哪吒。”李靖疲憊喚他,“現在跟我去龍王廟,朝龍王認個錯,求他老人家別計較今日之事。”
哪吒猛地抬起頭,連臉色都白了白,眼中如芒如冰的堅定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