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側眸淡淡看著她:“你想去什么地方?”
對哦,畢竟是她說想來的。
于是葉挽秋想了想,指向其中一條格外熱鬧的街:“我記得那邊有賣糖畫的。上次本來想去買一個,但是人太多了沒來得及。要不今天我們去看看?”
“走吧。”
見他這會兒情緒平靜又非常好說話的樣子,葉挽秋試著晃下被他緊緊牽握著的手,琉璃似的烏色杏眼望著他眨了眨:“不生氣了?”
少年身上的清雋疏離感,同那湖水中央的蓮花一樣與生俱來。若非是他自己肯主動露出些許帶著親近的溫柔,那便看上去滿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不過與他神情中看似漠然的反應不同,開口說出來的話雖然聲調平穩,但是怎么聽怎么不對勁:“畢竟他是你幼弟。名分上來講,自然是如何親近你都不能被說什么。”
所以剛才就什么都懶得說了,打算直接動手是嗎?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名分這種如此嚴肅的東西了?
葉挽秋沉默一會兒,有些尷尬地解釋道:“留冬自小便這樣,是黏人了些……”
“只是這樣而已么?”哪吒低頭看著她,“你們一同長大。但你是青川君的繼承人,自認為照顧所有百花深妖靈皆是應該,所以一直把他當親生幼弟來縱容溺愛。可他對你什么想法,換做其他任何人都能輕易看出來。你不察覺,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一番信息量過大的話,說得葉挽秋一愣一愣的,下意識辯解:“他……我,怎么會……”
“為什么不會?”哪吒反問,“你們本就不是真有血緣的親姐弟,何況你很好。”
就像所有生靈生來就會向往一切溫暖包容,溫柔真誠的存在一樣。他會因為葉挽秋身上的這些特質而喜愛她,那旁人也會。
他當然明白葉留冬的心思,因為他也是一樣的,所以能輕易看破。
想到這里,哪吒再次看著她。過于專注的視線垂落在她身上猶如實質化絲絲縷縷,密密麻麻,接近纏繞的包圍。
“但是……”
“如果沒有在犁州城那時,我主動向你坦白。你會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想法么?”
一言絕殺。
他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將葉挽秋的思緒都攪亂得一團糟,腦子里開始自動回映當時那個吻,連帶著視線也不自覺從少年神情認真的黑色眼睛,下滑到那張微微抿著的薄朱色嘴唇上。
片刻后,葉挽秋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在看著什么出神,一下子像是被火焰燎到了翅尖的鳥,整個人都縮一下,慌忙別開視線。
她想抽回被握著手去指路,但是沒能成功,只好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僵硬轉移話題:“我們到了!”
只見那間小小的糖畫鋪子面前正擠著一堆來過眼癮的小孩,濃烈甜膩的香氣蔓延在空氣里,引得路人紛紛回頭。
攤主用糖勺將融化的淺褐色糖漿均勻涂抹,又仔細疊加出整齊規律的魚鱗形狀,點上眼珠。
一條栩栩如生的錦鯉便被凝固在了竹簽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抬起頭看向剛來的葉挽秋和哪吒,笑著道:“二位客官要畫個什么?”
說完,他注意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頓時滿臉了然,繼而建議:“不如就畫對兒鴛鴦?正好能拼起來,還能一人一半。”
“還是畫朵蓮花吧。”葉挽秋眨眨眼道。
攤主噢一聲,手上已經忙活起來,熟練地倒糖起型,順道隨口笑問:“看來姑娘是很喜歡蓮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