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蘇圖是靈珠子母親的名字,可是……額女又是什么?
戚妜茫然地看向靈珠子。他沒有稱是,也沒有否認,似乎對于阿姒蘭的話有些猶疑不定該怎么回答。
倒是在短暫地沉默后,靈珠子終于開口補充道:“她是斕彩上主的女兒,太若靈族的神女閣下。”
此話一出,一旁正盯著戚妜有點發呆的小男孩似乎被嚇了一跳,手里的枯枝帚也跟著掉下來。倒是阿姒蘭在明顯的驚訝后,似有所悟地哦了一聲:“原來是還沒到那一步啊。”
這話聽著更怪了。
戚妜不解地看著對方,發現她似乎是想要起身朝自己行禮,于是連忙說道:“前輩坐著便好,不必起身遵循這些虛禮。”
“謝神女閣下。”阿姒蘭說著,很快便遣了那還在發呆的小男孩去找些蜜奶酒和下酒菜來做午膳。
小家伙這才回神,立刻抱起掃帚噔噔噔跑出去。不多時,他便提著一壇蜜奶酒回來,給三人各自斟出一杯,又摸出一包切好的油塔子與糖糕擺上。
這是戚妜第一次嘗試這些異域的食物,感覺格外新奇。
尤其是那蜜奶酒,濃烈甜辛,半杯下去便已經有些朦朧醉意涌上頭。
可阿姒蘭已經到了這般頭發花白,腰背也有些佝僂的年紀了,倒是還能一面與靈珠子聊著家常,一面喝得很是自在。
知道自己向來不勝酒力,又有曾數次被戚妜差點灌醉的經歷在。所以靈珠子只淺淺抿一口杯中的蜜奶酒后便不再多飲,還提醒戚妜不要一下子喝太多,否則等這酒的后勁全涌上來會很容易醉。
一旁的阿姒蘭笑笑:“醉了也沒事,這兒正好可以休息,靈珠子也肯定會照顧神女閣下的對吧?”
戚妜差點被一口蜜奶酒給嗆到,同時又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她說過的那句“娜蘇圖的額女”究竟是什么意思。
簡短吃完午膳后,他們來到了靈珠子雙親安葬的那片花田墓地前,仔細修剪了其中的雜草,只留大片大片繁茂盛開的堅韌藍色花朵,再以太若靈族和槐奚本土的不同祭祀儀式祭拜了兩遍。
說來也怪,他們明明是曜家的前家主與唯一的夫人,但在死后卻并沒有按照族規合葬于家族陵寢,而是沉眠于這片偏遠之地。
靈珠子解釋說,死后回到槐奚是娜蘇圖最后的愿望。
她生前選擇跟隨自己的一生所愛,嫁到這遙遠的陌生之地,死后總要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永遠看著這里的日升月落,霞起星移。
“而在很久之前,父親就同我與幾位兄長說過,他死后一定得和母親合葬在槐奚。”
靈珠子看著面前大片飄揚爛漫的鮮花,輕輕說道:“他總說,母親活著的時候,背井離鄉地陪了他一輩子,成全了他一生忠孝的心愿。死了以后,他也應該陪著母親一起看遍這片生養了她的故土。”
戚妜望著他雖面上不顯多少悲哀之色,卻在話音落后便始終只嘆息沉默的模樣,便知道他此刻是極其想念自己的雙親,心里難過。
但她也明白,不論怎么安慰,終究是無法真正讓他釋懷。于是便只長久地陪著他坐守在花田墓前,用口琴吹奏著一首首輕柔低婉的曲子,直到天色漸沉。
離開前,戚妜從混天綾上抽出一縷瑰麗霞光,化作只翩翩飛舞的金紅靈蝶,不知疲倦地盤繞在花田上。
她說:“這點霞光來自朝暮林,就在千禧城外不遠。我把它留在這里,就當是給老統領送一份來自故土的禮物。”
靈珠子看著那只蝴蝶好一會兒,又轉向戚妜,烏黑眼瞳中的光暈如夏夜燦星般,從未有過的清冽柔和:“謝謝你。”
“不必客氣。”她笑下,明艷至極的模樣,一如她身上的鮮烈紅衣與混天綾。
阿姒蘭在旁邊默默聽了許久,笑著,真誠地稱贊道:“神女閣下是個心腸很好的姑娘,相信任誰見了都會喜歡。娜蘇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會很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