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仙童似乎也很忌憚這位九皇子,見到他以后,還不自覺地朝戚妜身邊縮了縮,眼神可憐巴巴地望著對方,試圖讓她別走。
“那便恭送師姐了。”熒惑隨意說著,直起身體率先朝大門內走去,又驀地停下來,轉頭望著門外的紅衣少女笑了笑,卻并不及眼底,只虛浮在他翹起的唇角邊,不帶多少真實的人情味,“后會有期,師姐。”
雖說按照他如今是白澤弟子的身份來看,后會有期這句話說得實在一點也沒錯,可戚妜卻總覺得他好像在意指著別的什么。
眼見著熒惑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小仙童這才撅起嘴,小聲抱怨:“我不喜歡這位九皇子。”
“為什么?”戚妜心里一動,問。
“他也不見得多喜歡我們,甚至連師父有時候都管束不住他。”小仙童越說越不高興,但又總是用余光很謹慎地瞟著大門口的方向,生怕那個鬼魅的黑色身影再次忽然出現,“總之……他脾氣怪得很,有時候還很可怕。一點也不如小阿戚你這么可愛。”
“都說了你不許叫。沒大沒小。”戚妜捏捏他的臉,同時也順著熒惑剛才離開的方向看去,眉尖輕皺著。
看來這位九皇子還真是人如其名,是個性情乖戾且十分不好相與的角色。
熒惑。
她再次默念一遍對方的名字,忽然回想起剛才對方一副饒有興致地問她是否怕火的模樣,眉間皺痕更深了。
“小阿戚,你什么時候再回來呀?”仙童抓著她的衣裙依依不舍地晃了晃,“我不想你走。”
“好啦好啦,你別難過。”戚妜勉強笑著安慰道,“下次等我找到些新的好玩意兒再給你送來。”
“一言為定哦。”
“一言為定。”
說完,她轉身坐到蒼鶴背上,很快飛離了紫金玄頂,總算趕在晚霞應該出現之前回到了朝暮林。
踩著腳底的層層松脆落花,戚妜一路跑到平日里她和斕彩開始收集霞光的那棵古樹下。果不其然,斕彩已經在用蓄光壺承接那些流淌而出的濃艷光華了。
“阿母——!”戚妜喊著,提著裙擺歡快地跑過去,“我回來了!”
斕彩看到她,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后又恢復如常地淡淡笑起來,伸手將少女跑亂的黑發撥弄整齊,語氣溫和地說:“回來就好。怎么樣,你師父有說什么嗎?”
提到這個,戚妜立刻便有些蔫了下來,搖搖頭:“沒有。也許……也許那就只是個夢而已,沒什么特別的。”
斕彩深深地看了她片刻,沒再多說什么,只將另一只蓄光壺遞給她:“想來也是,那便不必擔心太多了。”
“嗯。”她接過來,輕輕應了一聲,卻并不是真正松快的模樣。
接下來的大半年里,戚妜還是時不時便會夢到那個紅衣的金瞳少年,而且每次做那樣的夢都能讓她冷汗淋漓地醒來。
但不管怎樣,這樣的次數正在越來越少。
她也由一開始每次想起映果鏡里的畫面便會如鯁在喉,逐漸變得麻木或習慣起來,偶爾還會僥幸地幻想那也許只是映果鏡出錯了而已。
畢竟不管怎么說,日子還是要繼續,她也已經盡力去尋找一切與那個紅衣少年有關的線索了,只是從未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