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妜注意到這點,只感覺有些詫異,正想詢問他怎么了的時候,緊接著便也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番話的不妥和曖昧之處。于是蹦到嘴邊的話又被急忙咽回去,化作白凈臉龐上的一抹淺淺緋色。
“咳……那個,我們要到了嗎?之前聽你說,你母親的故居就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來著。”她不熟練地轉(zhuǎn)移著話題,細白手指卷住垂在手邊的混天綾來回扯弄著,顯然是有些緊張。
“就快了。”靈珠子語氣不變地開口,“不過是在北城門。那里靠近雪山和草原,方便出城采藥以及潛心修行。我母親嫁到千禧城后,那里便一直只有曾經(jīng)與她一起長大的一頭靈獸鹿蜀在守著。每年到了母親的忌月與槐奚最大的節(jié)日冬節(jié)時分,曾與她同門的一位盲眼師姐也會來掃整故居。”
“那她們師姐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確實如此。”
邊說邊走著,不多時后,他們便已經(jīng)來到了那座雖久無人住所以難免顯得頗為空寂,但也還算規(guī)整的石木小屋前。
戚妜循著面前鋪著砂石的小路朝前望去,果然看到一頭皮毛金黃帶虎紋,卻生有白色馬首與赤紅長尾的靈獸鹿蜀正跪守在屋子門前。
覺察到有人靠近,鹿蜀猛地睜開眼,一個騰躍來到靈珠子他們面前。滾燙且?guī)е鹦堑耐孪㈦S之噴灑開,低沉的吼叫聲從喉嚨深處陣陣傳來。
只須臾間,戚妜便發(fā)現(xiàn),鹿蜀的敵意與警告并非是針對靈珠子,而是自己。那雙獸類的巨大褐瞳里清晰倒映著她的身影,蹄掌躁動不安地在砂石路上踢踏著,氣勢洶洶地攔在她面前,阻止了他們的前行。
這時,一直盤旋在半空中的海東青也同樣迅速地俯沖下來,停在戚妜的肩膀上,發(fā)出一陣清銳的啼鳴聲,像是在對峙。
見此情景,戚妜頓時覺得極為感動,總算這一年多來的盡心投喂沒有白費,這只驕傲無比的鳥兒也終于知道保護自己了。
看著靈珠子主動上前安撫那只如臨大敵的鹿蜀,她忍不住想要抱住肩膀上的海東青摸摸它的羽毛,卻被對方毫不留情地輕輕啄咬了一下手指,以示拒絕。
戚妜:“……”她剛剛才醞釀起來的感動一下子就裂開了。
“進來吧。”靈珠子一邊輕輕拍著鹿蜀的額頭,一邊回頭望向戚妜。
見她似對那頭仍然眼神兇惡的鹿蜀還有戒備,他便主動朝她伸出手:“別擔心,它不會傷害你的,只是還不習(xí)慣陌生人。”
望著對方因常年握劍舞槍而生有一層薄繭于掌心的手,戚妜眨眨眼,竭力面色自然地將手遞給對方。
少年的手指較之她的要更加修長溫暖幾分,指骨凜硬,能將她的手剛好握在掌心間。肌膚相觸的剎那,一種細微又綿長的輕顫便立刻清晰地綻放在了戚妜的心尖。
他們走到門前,發(fā)現(xiàn)門鎖是打開的,里面顯然已經(jīng)有其他人在了。
靈珠子忖度片刻,推開門,意料之中地在屋內(nèi)看見了那位曾數(shù)次見過面的盲眼老婦,以及旁邊一個正忙著掃整房屋的小男孩。
見有外人來,小男孩先是嚇了一跳,連忙叫了那已經(jīng)察覺到旁人接近的老婦一句。
再次抬頭時,他又看見那個穿著白衣,面如冠玉般極為漂亮的少年忽地朝老婦微微躬了躬身,態(tài)度禮貌地開口道:“曜家靈珠子,見過阿姒蘭姨母。”
“戚妜見過前輩。”
聞言,被叫做阿姒蘭的老婦了然一笑,深色的臉上皺痕更深,蒙著層灰白病翳的眼睛雖不能視物,卻仍舊不偏不倚地望向了戚妜所在的方向:“聽著是個聲甜可人的丫頭,想必是第一年帶回來見娜蘇圖的額女吧?去年這時候我可沒見你帶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