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葉挽秋警惕地盯著她。
她的手還在流血,卻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痛。套在她手腕上的金環還有些躁動,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傷勢。
女人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目光落在那只金環上,頓時神情陰沉下來,嘴上的笑容卻越拉越大了:“怪不得,怪不得。明明你魂魄內種著神仙的咒印,居然能平安長這么大……真是不得了……原來如此,保著你的不是你爺爺,我當那老頭哪來這么大本事。”
“她在說什么?”簡媛一臉懵。
葉挽秋卻聽懂了,喉嚨痙攣著咽了咽:“你是……那個鎮上來的。”
“我是啊……”她笑著,眼神卻透著格外明顯的凄厲惡毒,“我們都是。”
你們?
葉挽秋還沒來得及疑惑,只見對方忽然停頓一下。原本纖細曼妙的人類身形就這么猛地崩塌開,化作一個渾身都是瓷瓶花紋的扭曲怪物。
強烈的恐懼感像是一面墻那樣像她猛地砸下來,讓她整個腦海都是一片蒙的,身體也僵硬得不聽使喚,似乎完全被那種過量的情緒給死死壓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見狀,瓶女似乎是笑了一聲。太多個聲音混雜在一起,從她喉嚨里被擠出來。葉挽秋根本分不清對方是不是真的在笑,或者還有誰在哭。
等到眼前終于恢復些許清晰時,她驚恐地看到那些漆黑的長發正垂在瓶女身邊,跟著滑動過來。像是一屋子的黑蛇在涌動著,不斷包圍向葉挽秋和簡媛。
她邊靠近邊抬起頭,一張青白過度的臉孔看著滿是詭異的死氣,眼窩深陷發黑,淌著兩行又腥又黑的血淚。一些復雜的裂紋蔓延在她臉上,讓她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被打碎了,又胡亂拼湊在一起的瓷器。
離得近了以后,葉挽秋才徹底看清她枯瘦手臂上的花紋,原來全是閉著眼睛的女人。就連赤裸的身體上也畫滿了掩面或者閉目的女人,每一張臉都不一樣。
而此刻,那些花紋上的女人們全都齊刷刷睜開了眼睛,不約而同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葉挽秋。
被這樣無數雙黑色的空洞眼睛盯著,葉挽秋只感覺一陣發毛的尖銳感頓時從自己頭頂炸開,連帶著整個腹部都在抽搐,后背僵硬得像是石頭,一股苦澀感從咽喉深處反灌上來。
這時,其中一個女人忽然張開嘴:“我……好恨……恨啊……”
其他女人也跟著開始高高低低地shenyin,哀嚎,慘叫,怨念:“好恨啊……”
“好恨啊……”
“好恨啊……”
“為什么不是你……為什么你要跑,原本被選中的是你……”
喀咔一聲。
瓶女的脖子忽然折斷開來,露出一片空洞的,漆黑無比的內部。葉挽秋感覺自己可能已經被嚇到麻木了,面對這種活人……活鬼摘頭的場景都完全沒有反應了。
然而緊接著,那空蕩蕩的脖頸里,竟然冒出了一張張表情猙獰的人臉。
那些臉像是細胞分裂般擠在一起,呈現出一種極為詭異有驚悚的恐怖怪像。黑色的眼珠全都盯著面前的少女,幾十張嘴里不斷哭喊著,怨恨著:“為什么要跑……你當初為什么要跑……為什么,我們替你死了……戚妜,戚妜啊……”
“我好恨……”
見到這一幕,簡媛感覺自己已經快被嚇暈過去了,手腳都軟得站不起來。葉挽秋則拼著一股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拉著她不停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