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少年郎會這樣發(fā)呆地盯著一個姑娘?還將自己記憶里的每個細節(jié)都勤快找出來,不厭其煩地反復(fù)看。”蔚黎慢條斯理道,“若非相思成疾,那便只能是情根深種了。”
而且還是變態(tài)的那種。她暗自腹誹。
哪吒警告性地壓著眉峰睨她一眼,指尖綻開一朵神火,轉(zhuǎn)瞬間便將那些照憶鏡里的畫面全都燒毀干凈。
“你怎么把它們都燒了?”她驚訝。
“左右都是無用的東西,燒了也不礙事。”他回答,眼睫低垂著,濃密睫羽投落陰影于眼中,遮得那雙墨色鳳眼愈發(fā)難以看清其中神情。
“給你個忠告,小紅蓮。”蔚黎看著他,姣美臉孔上表情深沉,語氣卻帶著一絲揶揄的俏皮,“當你的情緒很容易被一個女人牽動,并且不管日夜夢醒都無法避開她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說完,她放下東西起身離開,朝門外等候已久的蕭其明偏頭示意:“進去吧。”
蕭其明朝她恭敬行禮,旋即走進去,看到哪吒正一言不發(fā)望著那片蓮海。
他等了一會兒,斟酌著開口:“元帥今日可要去百花深,審問那個鎮(zhèn)妖樓人傀嗎?”
哪吒目光凝固一瞬,然后又眨眨眼,迅速恢復(fù)原來的沉靜,聲音平穩(wěn):“不。過幾日再說。”
蔚黎提醒得對,自己對她的關(guān)注實在太超過了。
所以現(xiàn)在,他還是不見對方比較好。
只是那些相互共通的夢境卻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
他依然會在每次回到陳塘關(guān)的夢境里見到對方。
幾乎不需要花任何力氣去尋找,那一身白衣與整個灰暗潮shi的壓抑夢境都格格不入,也每次都能讓哪吒一眼就從人群里輕易看到她。
也許是受到現(xiàn)實心境的變化影響,也許是因為別的。但夢中這個哪吒確實不再如一開始那么抗拒她的出現(xiàn)。
葉挽秋察覺到這點后,開始試著朝他搭話。畢竟在整個夢境里,只有哪吒能看到她。
就像自己生在陳塘關(guān),卻同周圍所有人與事都扦格難通的情況一樣。這種類似的遭遇讓年僅七歲的孩子在感到疑惑的同時,也隱約有種遇到了同類的感覺。
于是在面對她的逐漸試探靠近與開口聊天時,哪吒都只是沉默著放任對方。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很少會對葉挽秋的話有什么反應(yīng),更別提回答。
直到昨晚夢里,她對哪吒所說那番關(guān)于東海的話,幾乎與他內(nèi)心深處所想分毫不差。除了師父太乙以外,她是哪吒遇到的唯一一個理解他所思所想,也認為他做得對的人。
那一瞬間,哪吒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好像當葉挽秋替他散開頭發(fā),動作細致而溫柔地將那些沾染在他身上的臟污都弄干凈的時候,也是在幫他把心里積壓已久,且從來不被人理解的委屈,憤怒與愧疚感稍微撫平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