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愣下,好像覺得這個問題很陌生。
就像她在夢里對他說,你可以適當(dāng)任性一點(diǎn)那樣。
他一時沒有防備,視線抬起,對上她清澈明媚的眼睛,然后又很快移開:“沒事。你動手吧。”
葉挽秋點(diǎn)點(diǎn)頭,低頭看著他身上的蓮紋,試著伸手碰了碰:“只要沿著印記割開一道小口子就行嗎?”
帶著暖熱體溫的指尖觸摸在他冰涼的脊背上,一冷一熱的強(qiáng)烈反差,加之瞬間蔓延包圍而來的,那種溫柔到誘惑的安寧輕松感,讓哪吒本能繃緊身軀想要避開。
葉挽秋察覺到他的動作,立刻止住動作抬起頭:“怎么了?”
“沒事。”聲音仍舊是四平八穩(wěn)的。葉挽秋坐在哪吒身后,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到他說:“割開黑色最深的地方就可以。”
她依言向下看去,找到在背上那朵燃燒蓮花的中央,匯聚著一點(diǎn)最深的漆黑,正在脊骨處。手指觸碰上去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有不同于周圍肌理的異樣,像是摸到了半化未化的冰。
哪吒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么,但又忍耐回去。
少女溫暖柔軟的指尖落在他背上,輕點(diǎn)滑按間,激起陣陣與完全違背自我意志的渴望與依賴感。
一絲一縷,一寸一寸。將這些細(xì)碎卻又無比清晰的感受,深深刺進(jìn)他身體與感官的最里面。將原本冰冷如雪的蓮花之身撥弄出本不該有的,逐漸明顯到接近激烈的波瀾,仿若融化那樣。
他握緊搭在膝頭的手,無聲深吸口氣,忽然想起曾經(jīng)在百花深的那個夢。
深刻的缺失與空洞感幾乎將他折磨發(fā)瘋,任憑尋遍六界也找不到能夠填補(bǔ)身軀里某個空白的地方,無盡燃燒的業(yè)火將天地化作一片烏有。
直到他找到了葉挽秋。
他將她撕碎了,吃掉了她的血肉。將她的心臟挖出來,放進(jìn)自己身體里日夜哀嚎著,不斷滋生出尖銳渴望的那處空缺里。
所有折磨與痛苦都消失了。
他得到了永恒的安寧與完滿。
銳器觸碰到脊骨,哪吒幾乎驚出一身冷汗,手掌手握成拳,渾身肌肉緊繃。
葉挽秋拿開步搖,擔(dān)憂詢問:“很痛?”
“不是。”他閉上眼睛,“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繼續(xù)吧。”
他只是沒想到,還以為自己早就忘了那個夢。然而它卻一直靜靜停留在他記憶深處,就像一星埋藏在冷灰中不死不滅的火種,隨時都準(zhǔn)備著卷土重來。
夢里迫切想要找到什么再吞噬進(jìn)去的感覺,正殘留在記憶深處緩慢起伏著。
由她帶來的安寧感越是濃烈,xiong腔深處就鼓動得越是空虛。所有知覺都被逐漸抽離,而后又接近扭曲般地聚集在葉挽秋觸摸著他的地方。
如此高度敏銳的感官之下,哪吒不得不被動捕捉到一種溫暖的,微微跳動的,從她指尖傳來,與她身軀里那顆心有著同樣頻率的細(xì)弱律動。
它纏繞成無數(shù)看不見的絲線,順著哪吒的脊背不斷攀爬蔓延,深入四肢百骸。像是植物伸進(jìn)土壤里的根系,不停朝里鉆,近乎融為一體那樣的緊密。
銳器刺穿那層包裹在脊骨上的冷白肌膚,挑處那只已經(jīng)僵死的尸神蠱。些許微不足道的痛感,伴隨著葉挽秋想要為他減輕痛楚而釋放開的靈力一起猛地向他淹沒過來。
剎那間,哪吒好像聽到了她的心跳敲打在自己xiong腔里發(fā)出的回音,鮮活到沉重。
他甚至以為會有無數(shù)血紅色的蓮花即將從傷口處爭先恐后地開出來,瘋狂而不知節(jié)制地生長著,試圖將她死死絞住包裹進(jìn)去,塞入他空無一物的軀殼里,讓他得以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