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自己無法思考,身體陷入被傀儡術操控般的不能自主狀態。好不容掙脫束縛想要清醒呼吸,沒過多久又會被洶涌蔓延上來的暗流再次淹沒回去。
她試著從這種沒有終點的下墜眩暈里停下來,然而主動權從來不在她手上。原本摟在她腰間的手轉而去撈起她的腿彎,掌心的冰涼即使隔著層層疊疊的裙擺也格外清晰,好像被冷火灼過的戰栗。
她沒忍住,在越演越烈的吻中含住對方的舌尖舔了一下,旋即感覺整個人被更深地按進身后的柔軟絲被里,用力到肩骨都有些痛的地步。不該碰到的緊貼在一起,弄得她有些難受,抓在她肩上的手也僵硬到不正常。
空氣里的蓮香氣不知何時已經強烈到比酒還要濃厚醉人,她感覺自己快徹底醒不過來了,對于哪吒要她今晚留下來的請求也只知道點頭答應:“好……我哪兒也不去,陪著你。”
說完,她睜開眼睛,看到那串懸掛在哪吒肩頭的玉珠終于搖搖晃晃的,落下了最后一顆珠子,掉在床面上砸出一道輕微悶響。
緊接著的一切都變得很混亂。
比往常更窒息綿密的吻覆蓋上來。滿身原本飄逸精美的衣衫如融化的流銀般匯作一起,穿過散亂的淺色床幃不斷滑落下去,無聲堆積在地上。
間或還有密集的珠玉落地聲,敲打出一陣和心跳類似的急促脆聲。本該被莊重穿戴的飾品散落得滿地都是,還有不少正好掉在那團揉亂做一堆的神服上,浮光碎彩的明亮。
葉挽秋伸手去摸索,好像旁邊有一兩顆冰涼的玉石或者珍珠,她有些分不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拿來對抗著那些激烈到快要發瘋的快樂,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神智不要被徹底撕碎開。
好像是沙漠里的種子終于等來了地下泉水的灌溉,開始拼命深入進去扎根。沉睡的花蕾被寒意未退的桃花水猛然喚醒,急切地想要對著姍姍來遲的春天吐出豐滿誘人的花朵。
冰涼的溫度無處不在包圍著她,本該為她緩解喝完酒后燥熱的手和嘴唇,此刻卻成為了新的折磨來源。
據說一切能讓人感受到疼痛的行為其實也都能上癮。
也許是出于自我保護,也許是他們之間生來便相互吸引的聯系在作祟。被過多快樂沖刷到崩潰邊緣的意識會開始自動欺騙葉挽秋,去試著從這種宛如相互吞吃般的可怕激烈中,自虐似地找到一絲令人沉迷的快樂。
然后將它不斷放大,成為比蜜糖還要誘人的砒霜,哄著人心甘情愿地吞下。
至少在僅有的清醒意識里,葉挽秋記得她的確是主動想要去吞下那似糖似毒的東西,哪怕那也許會將自己由內而外地灼燒成灰燼也無所謂了。
一切都無所謂了。
然而一開始的那種痛苦還是有些超出她的預料,就像是蛇在自噬,從尾巴尖開始,一寸一寸把自己慢慢吃掉,用自己的生命去填滿那無底線的空洞。
發了瘋的蛇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葉挽秋也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自己。
在數千年前便將那顆蓮心剖挖出去的身軀,至今也有著同樣的空洞與不滿足。
所以每次碰到她時,哪吒都會有種迫不及待想要將對方活活撕開,甚至是連皮帶肉,活剝生吞下去的病態沖動。
可即使如此,她也總會包容自己的。
就像現在這樣。
“仙箬……”最先崩潰開的是他的聲音,顫抖如脆弱的蟬翼,經不起一絲塵埃,喊出口的音色破碎到令他自己都不可思議。
冰涼的呼吸與嘴唇一起落在她頸側,伴隨著他聲調全變了的呢喃:“抱我。”
她試圖回答,可松開口時,卻根本說不出什么有意義的話語。手上僅剩的力氣也拿來去抓住自以為的救命稻草,死死揪著垂落的床簾一角不放。喝下去的酒好像都上涌成了眼淚,不斷掉落出來。
好像只要一松手就會徹底掉進萬丈深淵里,粉身碎骨,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