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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2頁）

夜里，二更天時分。

葉挽秋再次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東海邊，陳塘關(guān)。

天氣依舊陰沉得讓人壓抑，烏云渦動低垂，幾乎要和最遠處的青灰色海面連在一起。渾濁的海天交界線，讓整片天空看起來就像是正在從最遠處開始不斷塌陷。

到處灰光陰霾，長風(fēng)獵獵。

她很快在海岸邊一塊礁石上看到了哪吒。是再熟悉不過的紅衣烏發(fā)，身長玉立，卻讓她心口不由得抽跳一下。

按理來說，她在夢里看到的都應(yīng)該是孩童模樣的對方才對，可是……

少年回頭，眉間朱砂靡艷，神情是鋒芒暫斂的清冷疏離。見到來者是她后，他臉上神情又淺淺柔軟幾分下來。

這是她熟悉的那個人。

葉挽秋將將放下心，還在琢磨為何這次見到的是對方平日里的模樣，忽然聽到他說：“能過來陪我坐會兒么？”

她依言走過去，在他身邊安靜坐下。一身白衣在這片死氣沉沉的灰黑色夢境里，顯得格外干凈無暇，垂長的披帛與裙擺被腳下洶涌海水沾shi。

“龍骨石失蹤的事，青川君有告訴你么？”

“有。爺爺還在考慮到底要從哪里開始找。我大概明日會出去一趟，找銀光洞地仙問問清楚。”

哪吒微微頷首，說:“如果有什么事，立刻告訴我。”說完，他頓了頓，語氣愈發(fā)冷淡，“這件事本就是我當(dāng)初留下的，我會親自收拾。”

他一提到這個，葉挽秋就想起青川君說的，當(dāng)初是哪吒將龍骨石鎮(zhèn)壓在銀光洞這件事。

好奇心驅(qū)使下，她開口問:“敖丙死后化作龍骨石，三太子為何只是將他鎮(zhèn)壓，而非徹底毀掉？”

哪吒回答:“我是殺了他。但他的尸身被龍王找回，用龍珠和無數(shù)海祭所得的凡人精魂不斷養(yǎng)護，令其雖死不腐，且保留殺戮本能。”

“我若將龍骨石直接毀掉，那些凡人也會跟著永不超生。所以我只是將他鎮(zhèn)壓……”

說到這里時，哪吒莫名沉默片刻，點漆鳳眸里油然而生出一股清晰的恨意，然后才接著道:“我將他鎮(zhèn)壓，然后去請師父想個法子將那些人魂分離出來。”

“所以太乙天尊才命人在銀光洞附近修了座道觀。”葉挽秋恍然大悟，“這不僅是為了封住銀光洞洞口，也是為了集香火信仰的神力來救回那些被拿去海祭的人的魂魄，讓他們能轉(zhuǎn)世重生。”

這分明沒什么問題，可她又從哪吒臉上神情里意識到不對:“三太子為何看起來這樣煩憂？你已經(jīng)做了你該做的事了。”

這句話正中他心中最痛恨之處。

哪吒深吸口氣，閉上眼睛，沒有立刻回答。

葉挽秋看他這樣反應(yīng)，便敏銳意識到自己應(yīng)該是問到了他不想提起的地方，于是正打算轉(zhuǎn)移話題。

他卻忽然睜開眼睛回答:“因為我那時本應(yīng)該用凈念蓮火試一次，可我沒有。”

葉挽秋睜大眼睛，瞬間回想起在槐山初遇之時，哪吒使用凈念蓮火救回那百來個人類亡魂，卻讓自己重傷，差點陷入靈識崩潰境地的事。

“可若是你用了，那你自己恐怕……也會性命不保的。”

確實如此。

但如今龍骨石在僅僅只剩最后幾個魂魄還沒分離出來的時候，突然下落不明，讓哪吒更后悔當(dāng)初沒有選擇冒險嘗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