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在黃昏時分響起,回蕩在華沙的街巷間。索菲亞走進空蕩蕩的圣安妮教堂,余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長椅上,那些破碎的光影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黑色高跟鞋叩出聲響,這雙鞋,還是君舍上個月從巴黎給她帶回來的禮物,她指尖的鱷魚皮手袋同樣是君舍的禮物,里面還裝著早晨他放在她枕邊的小紙條:今晚有會議,別等我?!?/p>
想到這里,她的胃就一陣絞痛。
女人走到前方祭壇上,她透過了十字架上的耶穌,仿佛看到了另一張臉——那張她本是憎恨,卻越來越深陷其中的臉。
她嘆了口氣,走進懺悔室,在木凳子上坐下,寬檐帽下的雙眼閃著碧悠悠的光。
光線透過木格柵灑在臉上,索菲亞雙手交握在xiong前,指尖冰涼。木格柵的另一側,身著修士長袍的身影靜靜地坐著,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張臉。
“尊敬的神父,我有罪。”她說道。
“孩子,說吧,主會寬恕你的。”老者熟悉的聲音從格柵后傳來。
索菲亞轉頭望了眼空無一人的排排長椅,再把懺悔室的門關上。轉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皩Σ黄鹗迨?,我遲到了。”
老者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看上去有些焦躁?!皶r間不多了,娜塔莉婭,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她的喉嚨有些發緊,仿佛有什么東西堵在那里,讓她難以開口。
“他……他們確實會在這個月20日那個惡魔的生日晚上去羅茲大劇院看歌劇。”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低了些,“我已經確認了座位,行政長官、那個黨衛軍上校,和他,都會坐在舞臺第一排正中,視野最好,也最容易被波及?!?/p>
安德烈眉頭展開,“很好。炸藥我們已經要準備好了,到時候會在舞臺下方引爆,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想到那個人,那個昨天的gaochao里還久久親吻自己眉眼的男人,到那天就會自己眼皮子底下粉身碎骨,索菲亞的身體微微一僵,她輕咳一聲,“可是,如果又和上次一樣…”
老者微微皺眉,“這次機會難得,我們保證不會再有閃失。你在他身邊,聽到什么那天安保的消息沒有?”
索菲亞下意識摩挲著手袋,聲音發顫。“他沒和我提這些事,不過……他對那天的歌劇似乎很期待?!?/p>
她知道自己在說謊。前天夜里,君舍醉醺醺地提到加強劇院警戒的事,她此刻卻莫名想緘口。
老者似乎察覺到了侄女的異樣,他突然記起在電影院那次,女孩和自己傾訴時的掙扎話語?!澳人驄I,怎么了?看起來心神不寧的。這個時候有害怕很正常,但你千萬要穩住?!?/p>
索菲亞牽一牽嘴角,努力扯出個笑容,“叔叔,我沒事,只是……只是難免有些緊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