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的確只能當他上不得臺面的情人,他們之間的鴻溝,就算有第叁帝國護照也無法跨越。她改變不了自己的種族,她永遠長著一張東方人的臉,她無法正大光明和他一起出現在正式場合。
她只能躲在窗簾后偷偷看他,他們更不可能孕育共同的孩子。
鮑曼就這樣血淋淋地揭開了俞琬這段時間故意想麻痹自己,想去淡忘的傷疤。
她又想起了溫兆祥和自己說過的話——克萊恩來自納粹最講究種族血統的黨衛軍,是希姆萊的得意門生,只要他還要未來,都必須和日耳曼女人結婚,到最后自己將如何自處?
是識相的自動消失,還是…
而無論作為俞銘震的女兒還是作為俞琬本人,她都無法接受做任何人的地下情婦。
她的存在只會絆住他,也傷害自己。
鮑曼凝視著眼前女人痛苦的神情,一股詭異的快意從心底升起。她恨那個男人,他深深傷害過她的自尊,可更恨這個女人,她的存在就是克萊恩最大的污點,她玷污了自己對他的崇拜,也是對所有日耳曼女人的羞辱。
但她說的對,她不能親zisha了她,這樣克萊恩會恨自己一輩子。
“你zisha吧,如果你不死,我就會回柏林告訴父親,告訴希姆萊,告訴元首,讓他們都知道你的存在,讓他們知道他們引以為傲的雅利安指揮官愛上了劣等民族的女人,讓他們知道他是如何啪啪打他們耳光的。”
鮑曼的聲音,從開始的高亢到后來越來越弱。“到時他會被送上軍事法庭,你也會被扔去奧斯維辛。你也…舍不得親手毀了他吧?”
她自己當然也舍不得,她怎么舍得毀了他。
俞琬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我不會自己去死的?!迸㈤]上眼,沉默了良久,她終于開口,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到腿上,滾燙滾燙的。“要么你就殺了我,要么…”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做了什么決定般艱難擠出幾個字。“如果離開,那如果我離開他呢?”
或許離開是現今最好的選擇了。
房間里突然安靜得可怕。
“您一定聽過一則希臘神話吧,太陽神阿波羅愛上了河神的女兒達芙妮,但達芙妮并不愛他。為逃避他的追求,達芙妮不得不脫去仙骨,落到凡間,變成了一株矮小枯萎的月桂樹。您希望克萊恩變成一棵月桂樹嗎?”
“不?!滨U曼被這個想象燙得后退了一步,“我不會的,我不會讓他這樣的!”
“無論是你殺了我,還是我zisha,他都會認為是你逼死了我?!庇徵粗幕已劬Α!暗绻銕臀译x開他,我會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這樣一來,他只會覺得是我辜負了他,他會恨我,但不會恨你,而你…也有了重新開始追求他的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