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吧,”溫兆祥終于開口,“讓你那位上校來家里吃頓飯。”
溫兆祥知道,妻子一定不想這孩子因為不被看好的愛情而難過。即使他的確并不看好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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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維耶爾杜坦普街上的一座粉藍(lán)色art
de洋房燈火通明。
當(dāng)俞琬帶著克萊恩到“叔叔”家門口的時候,饒是之前已經(jīng)來過很多次,還是驚得以為走錯了地方。
這簡直就變成了一個宮殿。
昔日空蕩蕩的墻面上,掛上了仇英的山水畫,云霧繚繞于青綠丘壑之間,餐廳那處多了副莫奈,那是溫兆祥從逃難的猶太富商那收來的,此刻變成舞臺布景的一部分了。
客廳的博古架也熱鬧起來,前朝遜帝從紫禁城帶出來的景泰藍(lán)獅子下面,是康熙爺玩賞過的銅鍍金絲雀籠鐘,整點時分,那只小鳥就會撲棱著翅膀報時。
平日在家只穿長衫的溫兆祥,如今換上了一身三件套,而溫夫人脖頸上那串哥倫比亞祖母綠是結(jié)婚二十周年的時候,丈夫從流亡白俄女大公那拍來的。
“總得撐撐場面。”平時她都只敢打開盒子看看,看完又鎖進(jìn)保險柜里,這次還是第一次戴上。
聽兆祥說,對方是祖上是有伯爵頭銜的貴族,父親還當(dāng)過武裝總司令,可不能讓人家看輕了阿琬。
“叔叔,嬸嬸。”
那時,溫夫人正指揮著傭人擺餐具,中西各一套,中間是天鵝對頸造型的花藝,散出淡淡香氣來。
家里這回還請來了法餐師傅,傭人魚貫而入擺起盤來,餐桌沒多久就成了國際美食展覽會,清蒸鱸魚、紅燒獅子頭,挨著法式焗蝸牛和松露燉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