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伙計們!”托爾布突然提高音量,朝君舍使了個眼色,“說說這個,元首最近在狼穴的演講你聽了嗎?東線那邊”他們這位蓋世太保準是職業病又犯了,怎么總愛說些讓女士花容失色的話題?
趁著男人們開始討論起戰事,俞琬這才悄悄松了口氣,她一緊張喉嚨就干得發疼,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桌上的果汁杯。可自從這個有狗鼻子的人出現后,連空氣都變得危機四伏,就像現在,那杯橙汁好巧不巧就放在他身后的桌沿。
她屏住呼吸,指尖偷偷摸摸向前探,可就在碰到杯壁的剎那,一只戴黑皮手套的手從側面伸出來,女孩觸電般嚇了一跳——
“啪!”
果汁杯被打翻了,玻璃也碎成了好多快,橙色的液體濺在她的黑紗裙擺上。
附近幾位貴婦齊刷刷轉過頭來。
“對不起!”
好在樂隊正演奏著進行曲,激昂的銅管樂完全掩蓋了這場小型社交災難,可在那么多人面前這樣,女孩本就薄的臉皮“刷”一下就燒紅了。
克萊恩安撫性地緊了緊她的手:“沒事”,隨后揚聲叫了侍者過來善后。
而戴sd袖標的男人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那堆狼藉:“很巧,那麻煩…也是因為碎玻璃。”
標志性漫不經心的語氣,如羽毛拂過耳畔,卻又重重的砸到俞琬心里。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一股悚然竄上來,女孩覺得背上好像真有條冰冷的蛇在爬,她幾乎能想象下一秒就會沖進一群穿黑皮大衣的人,眾目睽睽之下給她銬上手銬。
指甲把手都掐疼了,她知道不能讓這人看出自己面上的慌亂來,趕忙借著擦裙擺彎下腰去。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慌越見鬼,“嘭”一下,女孩的頭又撞在了桌角去。
“嘶——”
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眼前發黑,額頭也火辣辣的疼,此時此刻俞琬覺得自己可能是這個晚宴上最最狼狽的人了。
克萊恩刀鋒一樣狠狠刺了眼一出現就沒好事發生的“前朋友”,隨即蹲下身去,“我看看”。
君舍也跟著湊了過來,卻在看到這小兔的樣子時怔了怔,小鹿一樣的圓黑眼睛,七分惶恐,二分怯懦,一分委屈,鼻尖和眼眶都紅紅的,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嘖,更像只兔子了。
一看就是不會欺負人但最容易被人欺負的模樣,也許真是自己想多了?這念頭竟然讓他莫名煩躁起來。
君舍有些抱歉地掏出手帕遞過去,剛到半空就被克萊恩一把截住,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正式交了鋒,克萊恩的藍眼睛瞬間又冷了幾度,涼得和阿爾卑斯的冰川似的。
俞琬當然沒看到這一幕,她連抬頭都不敢,現在正忙著找自己的手帕呢,可還是顫抖著雙唇道了謝:“不用了,您您真是個…好人。”
話音剛落她就想咬舌頭。這實在太昧著良心了,用來描述手上沾滿無數人鮮血的人根本就像是說反話,也或許她潛意識里的確是想說反話。
好人?除了那個意大利小女人,全巴黎可沒人會用這個詞稱呼他。看她現在的小可憐樣,君舍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懷疑這樣一個杯子都拿不動,還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兔是“東方黑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