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鮑本人當有德日兩名護衛隨身,可為防范甲板上那群男人,他把本就與自己語言不通的蓋世太保派了出去。
當然,還有一層緣由。
這女人一定不簡單。不但有個護她護得極緊的納粹上校情人,在盧浮宮前,他可是親眼看見她與那蓋世太保的頭領交談,那頭領更是單膝跪地幫她拔起鞋跟,這般姿態,兩人絕無可能初次見面,定有私交。
誰知道這些來“保護”自己的蓋世太保是不是也被買通了?說到底,德國人也不可靠。
俞琬能感受到鮑思平的目光盯著自己,后背也一陣陣發起涼來,她知道,上次得以刺殺伊藤,很大要歸功于那人對自己徹底放下了戒心。
這次不一樣,這個男人不但一開始就對自己防范有加,他旁邊還有個特高課保鏢,如果硬碰硬,她估計還沒扣動扳機就被擊斃了。
女孩連呼吸都放輕了,腦子飛速運轉著他會如何發難。
月光如霜,把巴黎圣母院的尖頂勾勒出鋒利的輪廓來。
為能以最好的角度欣賞這座地標式建筑,游船正駛離岸邊,四周只剩下河水拍打船身的聲響,嘩啦,嘩啦,打得人心悸。
鮑思平微胖的身軀陷在椅子里,冷不丁開了口:“這巴黎的月夜,讓我想起箱根的夜晚,泡在倒映著月亮的湯池中,抬眼便是富士山,那才叫愜意,您說呢?”
他說得是日語,目光如刀,緊緊鎖住俞琬臉上。
女孩心下一驚,連帶著胃都像被無形的手攥住,狠狠絞了一下,她頓了頓,再抬眼時,臉上已然一片恰到好處的茫然。
“鮑院長,您這說的是哪國話?我沒聽明白呢?!?/p>
看似是天衣無縫,鮑思平卻留意到她一閃而過的小動作,“溫小姐,”他切換成了中文?!坝袥]有人告訴過你,只要你一緊張,就會眨眼睛攥小手?”
月光透過舷窗,照在俞琬僵住的小臉上。
“你就是殺了伊藤將軍的殺手。”
這一句像淬了冰,讓氣氛徹底凝滯了。
俞琬的指甲陷進掌心里,耳膜里忽然全是血液奔涌的轟鳴——咚、咚、咚,像是死神在叩門。
男人把女孩蒼白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冷笑更深了:“人的經歷是可以以假亂真的,可有一個東西不行,那就是人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