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冰塊不知何時融化成了不規則的形狀,就像那些總敲擊著約阿希姆的模糊記憶。
憑什么,明明是他先見過她的,早了他整整十多年,而眼前這個人,也不過就是先認識她幾個月而已。
可約阿希姆知道,見過與認識,總是天差地別。
“是啊,不過幸運的是,她現在只屬于地面了。”
克萊恩低頭審視著這個看似放松實則渾身繃緊的毛頭小子。
“可未來誰知道呢?天空總歸可比地面自由多了。”
而就在克萊恩面色驟沉的時候,一個輕輕軟軟的聲音從邊上飄過來。
老元帥那群人一離開的時候,俞琬就注意到了娃娃臉嘴角的淤青,淡黃色的,只有她這樣整天處理傷口的醫生才能發現,能出現在這個位置,大可能是被拳頭打出來的。
她下意識捏緊了杯子。
耳邊軍官們的談笑仍在繼續,但都模糊了起來
他瘦了很多,臉頰上的嬰兒肥都褪了些,空軍禮服的肩線空蕩蕩地垂著,像是大了半號。
自從那天娃娃臉被克萊恩拽出去,他已經有幾個星期沒來復診了。
她曾想過,這個總是掛著笑的大男孩過幾天就會像往常一樣出現在診所門口。但這次,他沒有。
俞琬有些擔心他,那晚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直覺告訴她,約阿希姆的情況不會太好,可直到想要聯系他時,她才發現,自己竟找不到他的聯系方式。
約阿希姆來過診所那么多次,病歷本上卻從沒留下具體住址,以前她只當他就住附近,加上每次都按時復診,便也沒在意過。可現在想來,她連他有沒有受傷,傷到了哪里都沒辦法知道。
心頭像是壓著什么,沉甸甸的。
她知道這個時候去問他,克萊恩一定又會生氣的,可是如果現在不去,一旦他又去戰場了,下次又會是什么時候呢?
女孩深吸一口氣,還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