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心中縈繞的不安終于在看到她傍晚突然捂住臉痛哭著跑上樓時升騰了。
女孩當時剛熨好他明天坦克訓練要穿的短款裝甲兵制服,在沙發上看《德意志匯報》,不出意外的話,她只會看國際版塊。在那個板塊,作為德國的盟友,日本在遠東尤其是中國戰場的表現,占據了主要篇幅。
克萊恩當然也見過女孩每次看完報道后時有微笑時有蹙眉的樣子,畢竟戰爭嘛都是有勝有負,可是這還是第一次,她的反應那么大。
男人打開她扔下的報紙,里面是整版的《常德激戰,中國空軍宣稱“勝利”但損失慘重》。
通篇看下來,雖然稱贊盟友日軍“展現了高超的飛行技巧”,強調了日本在遠東戰場仍保持著絕對優勢。但引用“未經證實的說法”,隱晦說明了中國在這個名叫常德的城市取得重大勝利,以己方兩架墜毀的代價擊落了十五架日軍戰斗機,奪回制空權。
這對女孩來說分明是大好消息,可如果說非要值得哭的事那只可能是…克萊恩又看了一遍?!暗珒擅行!諔鹜跖啤痽u
heng(俞珩)和chu
chi-kai(朱志開)的陣亡,對中國空軍的士氣造成了沉重打擊。”
男人箭步上到了二樓,次臥傳來女孩淅淅瀝瀝的嗚咽聲,他打開門,看見床上凸起一個小山,小山里傳來極力抑制的哭聲。
他過來揭開被子,發現女孩把自己整個都藏里面,小臉死死埋在枕頭里,不但是枕頭,連床單都shi透成了深粉色。
活像只被暴雨打落到地上的雛鳥。
那兩個男人到底是誰?他們的死值得她這樣哭?還要背著他偷偷哭。
他的心猛地一疼,伸手將她整個摟進懷里。女孩蜷縮成一小團,瘦弱的肩膀顫抖著,啜泣聲在被子里回蕩。
她的身體更是冷得像一塊冰,他抱得更緊了些,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克萊恩低聲說道:“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她沒有回答,只是把臉埋在他的xiong口,淚水很快浸shi了他的襯衫。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該假裝對這個名字不認識不關心的,她緊緊咬著嘴唇,可咸澀的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父親走了,母親不知生死,現在哥哥也犧牲了,她在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她還沒滿二十叁歲,就沒有親人了。
小時候,俞琬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哥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