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慢點。”
原本,這位巴黎蓋世太保總負責人會每天九點準時辦公,可是今晨,他卻讓司機刻意減了速度。
這并非是為欣賞城市風景,但不妨礙棕發男人的目光帶著審視意味的,沿著福煦大道逐一度量一幢幢建筑:哪些是權力的象征,哪些是攀附的對象,哪些是潛在的威脅,哪些又是已被納入掌控的獵物。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張黑色奔馳從幢石頭大宅里駛出來。
它的后座閃過抹黑色——不是死氣沉沉的制服黑,是流動的黑。君舍的指尖停在半空。
是個女人,黑發如緞的女人。
在錯身而過的兩秒里,他就認出了她,那雙小鹿樣的眼睛,不會是別人,就是那只小兔。
他立刻轉頭,即使車輛已穿梭遠去,但多年警察經歷練就的眼力還是讓他記住了車牌,ss-pr-009,作為掌握全市高級軍官基本資料的男人,他立刻知道了是誰,他的老伙計,克萊恩。
她竟然就在巴黎,他們竟然,又在一起了?
好幾個月不見,那小兔竟看著更成熟了些,他們什么時候又搭上線的?他并沒回味思考太多,因為接下來,他還得對付一位難纏且棘手的客人。
叁樓等候室里彌漫著劣質咖啡的酸苦味。
坂本葵已經坐在這半個小時了,這個帶圓框眼鏡的西裝男人是日本駐德國大使館一等秘書,而他身邊的,則是翻譯與使館武官松岡少佐。
原本他們此次要求的是面見法國蓋世太保和保安警察總警監斯派達爾中將,但對方“貴人事忙”,只能退而求其次,拜訪蓋世太保方面的負責人。
金發女秘書十分抱歉的為叁人續上已經見了底的咖啡,而穿黃綠軍服的松岡已明顯不耐,“噌”一下子站起來。
門恰在此時開了。
副官面無表情地將他們請入了總負責人辦公室,眼鏡男人看了看表,九點四十整。
這是個兩層挑高的空間,墻面掛著巨幅卐字旗,旁邊是希特勒的畫像,一束陽光透過窗簾縫灑下來,正好打在訪客的臉上,逼得人不得不瞇起眼睛來。
而比陽光更刺眼的,是面前這雙如鷹的眼。
“guten
en。”德語問候裹著雪茄的煙霧飄過來。“希望咖啡沒讓諸位的胃太難受。”
男人坐在辦公桌后,手里把玩著支鋼筆,目光正掃過日本人送上的那份標上“絕密”的檔案。
上面寫著自從那倒霉中將死后,日本空軍在遠東戰場突然連連失利,敵軍早有預判般對各秘密空軍基地實施精準打擊,使得日本在中國中北和南部失去大片制空權。
“鑒于該中將遺失物品里有敝國重要空軍部署,有理由相信該次謀殺并非財殺,而是有預謀的,為情報而進行的刺殺。”男人讀完最后一句話。
呵,自己打敗了仗,馬上怪上了萬里之外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