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女孩蒼白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冷笑更深了:“人的經歷是可以以假亂真的,可有一個東西不行,那就是人的臉。”
話音未落,鮑思平的手指攫住俞琬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水晶吊燈的光線刺得女孩眼睛生疼,卻也將她五官照得無所遁形。
可更讓她戰栗的是鮑思平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樣一寸寸刮過,仿佛要剝開這張臉的皮肉,挖出另一個人。
“小港溫家人我見過,他們可生不出這么漂亮的女人,而溫小姐你的臉,卻讓我想起了兩個人。”
他牽出抹笑來,像在回味很久以前一幅蒙塵的名畫,可吐出來的字句卻讓人毛骨悚然。
“民國十八年的南京宴會上,我見過俞銘震將軍的夫人,細川美富子,當時就…驚為天人。”
鮑思平瞇起眼來,鐵鉗般扣住女孩的臉,擰向左側,又扳向右側,像在鑒賞一件絕世珍品,又像在驗看即將被付之一炬的贗品。
“鼻子和眼睛,幾乎一摸一樣。”
他拇指在她下頜一碾,那里立時出了個紅印,“臉型和嘴巴,到和俞將軍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聲音幾乎帶著贊嘆了。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俞琬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凍成了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竄上來,又像條毒蛇爬進大腦里,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出賣了她,可她已經無法控制了。
他認出來了,他認出了她是誰的女兒。
世界坍縮成一個牢籠,塞納河的水聲、遠處的燈火、甚至船身的晃動都消失了,只剩下下頜的疼痛,和眼前這張獰笑的臉。
“在巴黎的,會日語的、又生得這樣惹眼的遠東女間諜。”
鮑思平一字一頓,手勁越來越重,直到女孩疼得眼淚簌簌留下來。
“先是虐殺伊藤將軍,盜取軍事機密。現在又帶著你那滿shouqiang繭的‘叔叔’來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