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的視線隔著玻璃落在診療床的方向。
床單看著已經換過了,但在他眼里,那里還是很礙眼,那個混蛋坐過的凹陷,蹭過的枕頭,還有他猛地掐滅了剛點燃的煙。
本已經不在意的,但一看到還是不受控地腦子里蹭地冒出一團火。
那該死的家伙居然敢用受傷當借口,讓她親手包扎,那些裝出來的可憐樣都是演給她看的。在他不在的時候,又這樣試過多少次?
這段時間他早就想過無數種對付這兔崽子的方法,包括動用在國防軍的關系把他調到東線前線,或者讓他滾回柏林坐辦公室。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俞琬鼓起勇氣靠近他,可在距離兩步時就被男人按在墻上了,他的手掌紳士地墊在她腦后,但另一只手摁著她肩膀的力道重得讓她發疼。
“嗯唔。”
窗外的霓虹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變幻的影,從這個角度她是看不到男人發紅的指關節的,但終于還是撞進他眼底翻涌的情緒里——那不僅僅是占有欲,還有更深的,幾乎要溢出來的不安。
“赫爾曼,你把他…”話音未落,女孩就發現克萊恩湖藍色的眼睛肉眼可見地暗了兩個度,手也摁得更緊了,她審時度勢閉了口。
一碰到娃娃臉,他就會這樣,像頭被觸怒的困獸,而今天的他是真的被氣狠了。
她本想問清他和約阿希姆之間發生了什么,因為直覺告訴她娃娃臉的情況恐怕不太妙。但此刻如果再提起那個名字,眼前這個行走的火藥桶肯定會徹底baozha了。
“你只需要知道他還活著,就行了。”
克萊恩松開鉗制,轉身走到窗前,又一根煙在指尖點燃了,尼古丁的味道混著雨水的氣息在房間里彌漫。她不關心他淋shi的軍裝,不問他在雨里走了多久,開口就是另一個男人——這個認知讓他在戰斗勝利的快慰里莫名多了些煩躁。
接著,和上次一摸一樣的,衣角傳來熟悉的拉扯感。
他條件反射地轉過身,撞進她圓圓的眼睛里。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黑眼睛呈現一種淡淡的琥珀色,她就這樣睜著無辜的小鹿眼望著他。
她明知道他最受不了這個。
她又是故意的。
克萊恩盯著她看了許久,又狠心轉過臉去,軍靴在地板上敲出沉悶的響。這個戰場上發號施令的指揮官宣告著他的決定:“從明天開始,抵抗分子活動猖獗。”他背對著她,聲音冷硬,“我會派兩個士兵守在門口。”
果然來了俞琬咬住下唇,他分明是擔心約阿希姆再來,卻偏要說是為了安全,但這不行,這是她的診所,他不能這樣。"